程博光对众人深恶痛绝的表情视若无睹，很没有自知之明地继续讲道：“培训完成后，我的第二步计划很简单，增设几个副局长的职位。”
“出去招商的人完全可以顶着副局长的头衔，让对方企业觉得我们足够重视，那样的话，也愿意跟我们谈了，谈判成功率，绝对会大大增加。”
“而谁来当副局长呢？当然是培训中，平时成绩和考试成绩双料优异，平时不犯错误的中层领导进行补位了。”
他的这一举动，有一石二鸟，进行改造之余，有收买人心的意图。事实也是如此，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能力平庸者，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绝对坚决拥护副县长的号召，争取也混个副局长当当。
但是除了那部分人外，他动摇了更多人的利益，反对的呼声占绝大多数，所以可谓并非明智之举。
局级领导班子明哲保身，心中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也没人开口，陆扬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
“领导干部的数量是有编制要求的，我们不能胡乱增设。并且你的想法，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有人提出的，所以发展到今日，我们招商局已经足足五位副局长，再多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
“陆主任，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想法，岂是二十年前那些老古董能够相提并论的？具有足够的时代性、超前性，和科学性！”
程博光摇摇头，解释道：“我是说，虚设副局长的职位，工资级别不进行调整，仅是利用他们的名头，出去招商。”
陆扬置若罔闻，依旧说道：“工资待遇不跟着上去，谁愿意蹚浑水？何况这种事情，时间久了必然藏不住，到时候被我们欺骗过的客户，会是什么心情？”
“狼来了的故事，程县长你听过没有？如果我们谈生意都不讲究诚信，一次两次没问题，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到时候真正级别的副局长出去谈判，又有谁会相信呢？相比之下，饥饿营销才是上策。”
他的据理力争，让会议室里寂静无比，针落可闻。同时在局级领导心中，留下了不少好感，也给程博光噎得垭口无言。
“行了，少说那些专有名词，我能听懂！有本事，你培训的时候，给我考个高分看看！听我的没错，虚设副局长，大家守口如瓶，不往外说，谁能知道？”程博光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了。
陆扬淡然一笑，点头讽刺道：“好，就算我们招商局永远没有人员流动，没人调去其他部门或者回去告诉家人。那我问你，荣誉副局长们在，他们拼搏到了虚名，难道便只甘心于此吗？”
看了眼沉默的局长副局长们，他好像从那些人的面部表情中，感觉到了少许鼓励，于是他有了底气，继续侃侃而谈道：
“九十年代有人提出过和你一样‘超前’的想法，给副局长的名额增加到了五个。你再看现在，哪个副局长是假的，没有实权？”
“经过二十年的拼搏努力，和权力斗争，他们那个位置上的前辈，一任又一任，早做到虚名和待遇级别相同步了！难道程副县长，我们做事只图一时方便，不站在长久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吗？”
“还是说……你下来镀金，只需要任期内顺风顺水就好了，烂摊子交给后面的继任者收拾？”
闻言，局长们惊喜地看着陆扬，想不到小主任业务能力强，对官场权谋也看得透彻，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们乐得看见程副县长吃瘪，忍不住一个个偷偷给小陆主任竖起了大拇指。
唯有穆若依比较担心，陆扬挺身而出，会不会被程博光公报私仇，找个机会清算掉？
“够了！”程博光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吼道：“你哪来一套一套的，全是歪门邪论，不可取！你们记住，这是属于我的招商局，别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早预料到的结果了，陆扬没有太多的意外，耸耸肩，有样学样，也像郑锐一样，靠在椅背上，表示不再掺和了，意见已经提完，剩下的随你怎样折腾。
但是他嘴角仍然挂着讽刺的笑，很浓，心里想道：
“三步走第一步你改造中层干部，第二步你直接切副局长的蛋糕。第三步，难道你想上天不成？估计仅有拿我们改造好的招商局做筹码，抗衡要挟县长副县长，才能让你满意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程博光想的也是拿‘完美’的招商局，在县长们内部会议上，博取更多的话语权。
他把自己看成一个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之外的帝王了，根本不在乎实际情况，也无所谓改革的过程中牺牲了多少人的利益，得罪了多少人，反正有老爹撑腰。
正是因为老爹撑腰，他有恃无恐，逐渐培养出了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又情况自大，极度以自己为中心。
能力是有，可光这一点缺陷，他就要被出身贫寒，愿意顾全大局，手段更为温和的陆扬比下去了……
当然现在他没有察觉，单纯被陆扬的笑容气的够呛，咬牙切齿道：
“我的话说完了，舌战群儒，已经将几个反对者一一说服。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明天培训，大家可以暂时丢掉手中的客户，大胆跟随我的脚步了。”
他厚颜无耻地认为自己取得了辩论的胜利，宣布道：“好了，散会吧！”
“真不要脸！”陆扬找到穆若依，跟着愁云惨淡且议论纷纷的绝大多数人走出会议室，一到僻静的角落里，马上愤慨地怒骂起来：
“舌战群儒？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那是主动退出，不愿意搭理你。你要不是副县长，单论骂人和气人，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穆若依哭笑不得，安慰道：“哎呀，别生气了。看样子，副县长干劲儿十足，不达目的不罢休，事到如今，我们更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应对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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