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和谷子也都沉默着,脸上表情同样凝重。
对他们来说,那个人既是他们的大哥,又是他们朋友,可是……他们却不得已亲手杀了他!那种既怀念又痛恨,甚至是埋着深深畏惧的心理,实在是复杂。
徐太极拢紧眉头,越听越觉得扯,却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再去看那三位少年,无论是从姿态还是眼神来看,确实不像是少年人,尤其是眼中的沧桑感,那是经年累月的沉淀,可不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
所以,他们说的……
“包子师傅,后来怎么样了?”尚九急问道。
他是几人中最不信这些的,却最爱听鬼故事!
包子道:“我其实早就认出来是他,但我不能说,我怕引起族人恐慌。所以,我只能装作不认识然后出声警告,但他就跟没听到似的,一直往前走,甚至……我能够感觉得到,他正在望着我……”
嘶~
徐乐锦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不停地搓着胳膊。
好可怕啊!
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时,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
众人脸色一白,就算是徐太极也被这恐怖的气氛给吓住,瞪着两只眼睛立即看向四周。
啪——
红颜没好看地拍了零叁柒一巴掌,“你没事吹什么口哨!找打啊!”
零叁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气氛到了,应该给点音效烘托……”
众人眼白鄙视之。
包子接着道:“我承认,我当时是真的心虚了。‘他是来复仇’的想法,充斥了整个脑海!所以,我想都没想,在一连数声警告之后,我朝他扔出了飞刀。”
尚九急问:“他中刀了?”
徐乐锦也皱眉猜道:“如果是鬼魂的话,是不怕这些的……所以,刀子是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对不对?”
包子顿了下,说:“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射中了他!可是,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他整个人就不见了。等我带着人跑过去的时候,早就空无一人,地上只留下了我的刀,斜斜地插在树杆的……”
尚九和徐乐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上面有血迹吗?”
问过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升出些惺惺相惜。
果然是同道中人!
包子摇头:“没有,刀子很干净。”
这时,谷子接口:“不,上面有血腥气。”
包子和饺子都愣了住,两人一同扭头看他:“可你当时……”
“没错,当时我没有说,是不想你们紧张猜忌。”谷子道:“那把刀子上面沾着很浓的血腥气……”
包子又垂下头,看不清此刻表情,过了许久才说:“从那以后就经常会有人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我们的村子附近游荡。村里的狗时不时的,也会半夜乱吠,当时搞得人心惶惶,起初怂恿我们杀了大哥的人,这会也都开始反过来指责我们,说我们背弃兄弟情居然对着自家兄弟痛下杀手……”
饺子冷笑道:“都是一群过河拆桥的。当初,可是他们跪在地上求我们!如今,又开始埋怨我们手足相残?真是可笑!”
谷子冷静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他们无非就是想找个发泄口,只有将这一切错都推到我们三人身上,那‘鬼魂’才会放过他们,只找我们寻仇。”
“可叹可悲!”包子仰起头长叹一声:“最后,他还是没能放过他们。”
“什么意思?”尚九紧张得不行,声音都在颤抖:“他把他们……全杀了?”
徐乐锦也紧跟一句:“这么说,你们村子里那位巫师说的是对的?真的有灭族之灾?”
包子慢慢点头,“是,他把他们都给杀了。”
四周又是一片沉寂,徐太极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到底是怎样心狠手辣的人,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可转念又一想,那又怎样?要是有人对不起他,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谷子说:“他没有一次性痛下杀手,而是每周都死一个人。”
史澜蹙眉:“每周都死人,你们没有警觉吗?”
“有。可那又有什么用?”谷子道:“起初是位老人,我们以为是他年纪大了,才会在夜里猝死。可是接下来,每周都会有人死,还都是在夜里接近午夜的时间,这就不正常了。”
包子应一声,说:“尤其是那个时间……刚好也是他的死亡时间。”
众人再次倒吸凉气,尚九立即总结道:“这是来自‘鬼魂’的复仇!”
徐乐锦也点头附和:“没错!”
昱峻却说:“即便如此,你们也无法确定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这是昱峻的结论。
首先,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一说,再者,他在杀人之前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村子四周,就是想要制造恐慌!他是想用最残忍又最痛苦的方式杀死所有的人!包括,族人对三位师傅的指责,这也是他对他们的报复!
若真是鬼魂的话,不需要做这么多,只要索命就行了。只有人类,才是最贪心的,昱峻甚至怀疑,他真正要报复的对象其实只是这三人,至于族人只是用来折磨他们的工具罢了!因为,三位师傅仍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尚九马上反驳:“你怎么知道他活着?没准早就死的,真的只是鬼魂呢!”
“是的,我也始终怀疑,他还活着。”出声的是谷子,他说:“尽管,我只是怀疑,但是我知道我没猜错。”
“不!他死了!”饺子咬着牙,盯着那只木箱的眼神充满憎恨,“是我们三个人联手诛杀!为了杀他,我们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昱峻挑眉,“是因为他?”
包子无奈地叹声气,“是。”他说:“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在临死前狂妄大笑,指着我们三人说,‘你们会为了今日所做一切付出代价的’,我会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到下面陪我!起初我们不明白,也无所畏惧,因为他施的术,我们都会解,自然是不怕……”
谷子道:“可他是个天才,我们必须得承认,他的许多奇思妙想是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比拟的。包括后来,他在开创了痋术后还不满足,居然又在此基础上又研究出一种‘搬财’术……”
听到这三个字,徐太极倏地抬起头,眼神透露出来的贪婪,刚好被人捕捉了个正着。
昱峻阖了阖眼眸,问:“什么是搬财术?”
史澜也道:“九姑送我的孤本上,也没有记载啊!”
谷子道:“搬财术,是在痋术基础上独创的,结合了传统的阴阳五行八卦秘术,利用‘阴兵’寻金。”
“啊!我知道了!”徐乐锦说:“就跟撒豆成兵是一个道理!”
谷子点头,又道:“他经常有许多创新,我们谁都没在意,直到这搬财术给我们招来了无妄之灾我们才有所警觉。不论我们怎么说,他都不听,还在不断的创新研究……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才决裂的。我们知道,他不死,我们也会受他牵连灭族。”
饺子气道:“可恨的是,他死了后还搅得我们不得安宁!”直到现在,他都确信大哥已经死了,再出现的不过就是鬼魂罢了!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相信他还活着的事实。
“后来呢后来呢?”尚九急问:“每周都死一个人,你们就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后来,我们也发现了这个规律,在每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都会把全族人集中在一起,大家也不睡觉,就这么一夜坐到天亮……”
零叁叁道:“这个方法好!”
包子摇头苦笑:“可是没用。”
尚九:“啊?这都没用?”
“等第二天天亮了,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地准备回家,却在这时发现,有个人坐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我过去推了推他……他全身僵硬,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就这样倒了下去……”
“天啊!”红颜也是吓了一跳:“连他什么时候死的,你们都没有觉察?应该是算好了时间,早早施了毒,这个人果然是个高手!”
“没错。”谷子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算好了时间再下毒,确保他会在凌晨时间死掉……能做得这么心机,我不信是鬼魂。”
饺子咬着牙,不再说话。
包子也是摇头苦笑:“所以,我们背负了那么久的罪恶感,又是为了什么啊……”
红颜又问:“在那之后呢?你们又是怎样做的?”
谷子接着说,“我们开始反击。不管他是人还是鬼魂,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可是结果……”
他不说,大家也都能猜得到。
饺子道:“族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哪怕是想逃离都不可能,不论谁跨出村子,第二天一早他的尸体就会摆在院子里……人们从最初的恐慌变得麻木,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在等死……”他捏紧拳头,慢慢闭上眼睛。
昱峻问:“你们最后用了什么方法才杀了他?”
谷子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们配制出一种药,可以将山上所有的毒物都引出来,哪怕是正在沉睡冬眠的等等全部!”
“这么神奇?”徐乐锦问:“是毒虫毒蛇之类?全部吗?”
“对,全部。”
“天啊!这才是真正的邪术啊!”零叁柒惊呼道:“那场面仅是用想的就够震撼了!肯定比电影特郊还要惊人!”
谷子道:“我们可以确定他就在这座山上,但无论我们出动多少人多少次,却始终抓不住他!这种感觉,快要把人逼疯,所以……我们才会做了这么个错误的决定。”
红颜突然出声:“所以,魍魉山动物变异,也跟你们这次决定有关?”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谷子点点头。
包子说:“唉,我们也是没办法才会慌不择路,用了这么个极致的手段。”
饺子道:“在没有出现痋术之前,我们笱澜一氏就擅长用毒,恰恰是因为用毒与毒物打交道,才会被原来居位的村落驱逐,辗转才来到S国在这里定居。所以,驱动毒物为我们所用,对我们几个而言是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谷子眯起眼睛,目光幽远绵长,仿佛正在凝视着远方,却又望不到尽头……
“那一晚,接近午夜。山上所有的毒物出动,我们村子里仅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或为家人或为爱人复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他!所以,没有人退缩,甚至……在我们需要用人血做药引的时候,他们也是二话不说,不惜放干自己的血……”
谷子慢慢闭上眼睛,无法说下去,也不愿再回忆。
那种决绝又血腥的画面,令几人不寒而栗。
“也许是我们将药下得太猛了,那一晚,山的毒物都变得异常躁动,以至于最后变得疯狂,不仅攻击同类,还有其它动物都不能幸免!”包子喃喃道:“可我们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不死,毁灭的可能不仅仅会是我们笱澜一族。”
谷子深呼吸,说:“最后,我们发现了他。”
红颜问:“找到他的尸体了?”
“是他的衣物。”饺子说:“他的尸骨已被毒虫啃光了,只剩下毛发还有衣物。”
昱峻道:“所以,这一次就可以断定是他?”
饺子显得情绪有些激动:“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说不定,被啃的是别人?我们不是也有人失踪了吗?”他始终不愿相信他当时是活着的。
对此,谷子和包子也没都没有与他争辩,他们都知道饺子是最崇拜大师兄的,平时也跟他关系最好。所以,他是他们三人之中最自责的,也没办法接受大师兄还活着的事实,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残杀族人的举动!更加不愿他最终的下场是尸骨无存!
谷子道:“天亮了以后,我们再回到村子里时才发现,整个村落就剩下我们三人……只有我们三人。”
包子也是苦笑:“是啊,我们变成了这副模样,却还要孤零零地活着,这应该就是上苍对我们残害手足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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