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安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得,很是无力,她估计今天何家文是不会回来吃晚饭了,结果他真的没有回来。
那晚他回来的很晚,安然只在卧室里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宁静。
白天的一幕令她想起便会心痛,说不羡慕、不嫉妒、不去恨那是自欺欺人,但是善良的她非常的无助,一年之约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在自作自受,所以她必须要学会忍耐。他能收留她这一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白天的一幕令她刺目的痛,在卖首饰的专柜前,何家文正将一条白金项链戴在任可盈的脖子上。这样的一幕别说是身为妻子的她,就是个普通的朋友见了也会羡慕,安然泪如雨下,她的爱情堡垒终于完全的坍塌,连个渣渣都没有给她留下。
若不是娘家这唯一的一条后路没了,她此刻再也不想留在他的身边,一年,这对她而言是多么的残忍。爱了,不能告诉他;不想爱了,却早已泥足深陷。
安然觉得自己就是只在沼泽地里弥足深陷的迷途羔羊,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安然并没有因为心伤、难过便放弃她所谓的家,她将旧的窗帘换了,将旧的床单换了,一切翻新,迎接新的一年,而唯一抹不去,也换不去的便是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过去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爱情与婚姻果然不可当做儿戏,爱了的人并非需要婚姻的捆绑,没有爱的人即便是被婚姻的枷锁捆绑着,也不会幸福,反而生不如死。
没有爱情的婚姻好可怕。
看着屋子里的变化,何家文内心里觉得暖暖的,这才是一个家的感觉,每一个角落里都体现着温馨。灶台上沉积的油烟也消失殆尽,可见安然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的辛苦。
曾经有人说,要看一个家完不完整,幸不幸福,就要看他们家的厨房够不够规模。厨房里若是不食人间烟火,那么这个家一定不完美;厨房里若是常常炊烟缭绕那么这个家一个很幸福。
自从安然进入这个家以来,厨房再也不是个摆设,厨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成了她的法宝,她用它们变幻出了各种人间美味,将何家文的胃填的满满的。短短的几个月里,这样的生活已然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随着一阵鞭炮齐鸣,终于迎来了除夕。
这是他与她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何家文带安然回了父亲何明达的家。不是因为他想要回家团圆,而是因为他想要找机会跟安然相处,因为何家文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安然在躲着他。她对他的躲闪让他非常的不痛快。
进入何明达的家,安然与过去比起来,更加的沉稳,安静。
对于公公,安然做到了尊敬;对于马伊莲,她也做到了敬而远之。
凭印象,安然并不讨厌马伊莲,相反的她还很喜欢她,可是必定是因为她,何家文才自幼失去了母爱,对于这个女人安然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所以她保持中立。
恨不起来,因为她不觉得马伊莲错在了哪里?也不敢去爱,因为何家文恨透了马伊莲,也烦透了她吧。
对于安然的安静何家文极为的不自在,为此他特意的躲到他在这个家的房间里去休息,目的就是让她放松的去陪小家辉玩,但安然却再也找不回过去的纯真快乐了。
安然的变化马伊莲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在这个家里她早已经习惯了一切,要怨只怨她与何明达相见恨晚;要怨只怨她比何明达晚生了那么几年。
今年的除夕夜儿子能携妻子到他这里来过,这让何明达备受安慰。试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何家文还一个人闷在他自己的家里孤独的消磨着时间,而今这个让他不怎么待见的儿媳妇能让儿子有了改变,何明达心里对安然也出现了稍稍的改观。
在五星级的大酒店里吃过了团圆饭,何明达终是将憋了一天的话讲了出来,他对何家文说道:“今天是除夕,就住在家里吧。”
何家文似是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然后他望了眼始终垂眸的安然,说道:“行。”
只这一个字,何明达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儿子这么容易便答应了?
这个除夕夜两代人很难得的相聚在一起守岁,等着十二点的钟声,迎来新的一年。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何家文走到安然的身边对她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安然幽幽的回答。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看了一眼便躲闪开来,她怕被吸进他的眼眸里从而万劫不复。
何家文不明白安然为什么这样低沉,新年的到来本应该快快乐乐,而她却沉默不语。家里难得的热闹起来,最为开心的还是小家辉,他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与安然的消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家辉拽着安然陪他玩,又过了良久,何家文亲自沏了杯清茶递给安然说:“别光顾着玩,喝点水。”
安然接了过来,何家文的手不经意的触碰了她的手指,安然的身/体一阵警觉的战栗,她赶忙的缩到了角落里,开始埋怨自己没出息。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要弥足深陷。
对于安然的躲避,何家文有些恼火,他都为她倒茶了,她竟然还对他退避三舍,他就有那么可怕吗?
看着有些恼火的儿子,何明达走了过去,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女人不要惯着,越惯越不成样子。”
何家文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说:“就像那女人一样,你怎么不收敛着点?”
何明达着实的被儿子噎了一下,他有些哑口无言,他对马伊莲的宠溺有时候确实过头了些,要不然当初儿子也不会一走就是十几年。算了,年轻人的事他这个老家伙就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何明达又一次灰溜溜的躲开了。
守岁到了后半夜,何明达与马伊莲早已沉沉睡去。小家辉终于安静下来,他与安然倒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睡着了。何家文看着安然安详的睡容心里暖暖的,有家的感觉真好,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孤独的借酒消愁,独自吃着速冻水饺,今夜安然包的饺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第二天令何明达感到震惊的是儿子竟然又一次破天荒的留了下来,原因是小家辉不肯让安然离开。何明达很久没有如此的开心过了,儿子竟然可以给他弟弟如此大的面子,让他们夫妻倍感欣慰。
应付了一天的宾客,小家辉缠着安然玩的也是不亦乐乎。
初一傍晚的鞭炮声逐渐安静下来,何家文又应了父亲留下过夜。
人前他们假扮夫妻,人后他们以兄妹相处,这是他们早已定下的协议。关上了何家文卧室的房门,安然垂眸道:“家文哥,我睡哪里啊?”
何家文愣了一下,他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近来,每当安然叫他家文哥的时候,他的大脑都会一团乱麻。他多想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还是那个只有十岁大的小女孩,可是他的大脑却清晰反馈给他的信息是,他眼前的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个声声叫着他家文哥的女子,是与他手握着一纸婚约的妻子,他的合法妻子。
何家文觉得自己特别的不是个东西,他用力的驱赶走大脑中的胡思乱想,他想他必须要做个专一的男人,不可以像父亲那样,他对他的爱应该从一而终。
于是何家文低沉的说道:“要是累了,你就去睡吧。”
对于何家文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安然皱起了眉头,直到她看着何家文半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她才躺到了本属于何家文的大床上。
躺在床上安然辗转反侧,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安然既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因为他们手握着一纸婚约却要以兄妹相称;想笑的是,自从她嫁给他以来,她似乎霸占了他很多的东西。
例如,在家里他将卧室让给了她,他自己却窝在了书房;又如,家里的大衣柜他让给她用,他自己则将衣服全都堆在了客房;再如,他将厨房让给了她用,他自己则跟随着她的食谱在改变着胃口……
安然不知道这些在不在他讨厌她的理由之列,但看着此时窝在贵妃榻上的何家文,安然就是没心没肺的只想笑,她像只小懒猫似得蜷缩着,偷偷的望着他,偷偷的笑着,笑着笑着她忽然就哭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何家文紧闭的眸子毫无征兆的睁开了,他睁开眼的刹那,正看到她在那里没心没肺的笑着。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抓了个正着,还是因为被他看到了她的糗,总之,那一刻她就是想哭,忍不住的想要哭泣。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