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远远一下看着我。
他在用眼神问我,太爷爷这话是不是问错了。
而这问错了他该怎么回答。
其实不止小家伙疑问,我也是一下愣住。
只不过和远远的想法不同,我是紧绷。
成定龄这一句话不是那么简单的。
它代表了一个决定。
而这个决定由我来做。
病房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到我脸上,显然,他们也知道成定龄的意思。
我抿唇,拧眉。
有些决定不是说下就下的。
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成沁雅冷呵,“爷爷,你是老糊涂了吗?这种……”
“沁雅!”成国泰突然一声,打断成沁琳的话。
成家众人都看着她,包括成定龄。
他看着成沁雅,脸上没有任何怒气,看着和平时一样,但也就是这样,才越让人畏惧。
“看来这么多年林月除了把她那一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交给了你们,别的什么都没有。”
成沁雅的脸瞬间白了。
成定龄收回视线,“出去吧,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轻慢的话,带着无比强大的威严,在病房里漫开。
成沁雅脸色红白交加,眼睛恨恨的瞪我,踩着细高跟快步离开。
她是气的。
气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失了脸面。
尤其这些人里面有我。
远远有些不自在,叫我,“妈妈。”
我走过去,“没事,你不是要和……成爷爷讲话吗?你现在和他讲话,他能听见。”
小家伙看一眼病房里的众人,再看向我,“远远想跟成爷爷说悄悄话。”
成定龄突然笑起来,“要说悄悄话啊。”
他的笑好似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切都风平浪静。
远远认真点头。
成定龄把他放下来,“好,远远和你外公说悄悄话,太爷爷出去。”
说着,站起来,他身旁一直跟着的人拿过拐杖递给他,成定龄接过,杵着拐杖对病房里的众人说:“我们都出去,让小家伙跟他外公说话。”
远远奇怪成定龄的称呼,小眉头皱起。
他一定很好奇,明明是爷爷,为什么就成了外公。
但这里不好问,他也就没说。
成家众人相继出去,我和蔺寒深最后走。
在走之前我对小家伙说:“妈妈和爸爸就在外面,有事就叫妈妈,妈妈马上进来。”
小家伙小嘴抿了下,“远远想和妈妈一起。”
我笑,“不是要和成爷爷说悄悄话吗?”
小家伙看一眼出去却还在往里面忘的人,小声说:“远远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在这。”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的要妈妈在这里?”
小家伙摇头,“不用,远远说了就要做到。”
“好。”
把病房门关上,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远远一个人在里面我并不放心,尽管里面很安全。
所以我盯着病房门,视线一秒都不离开。
走廊上很安静。
天很暗,今天快要结束了。
成渠要还不醒,那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气氛很冷凝。
而我脑子有些空。
似乎有许多东西划过,却因为太快,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声,“妈妈!”
我立刻开门进去,远远眼睛很亮的看着我,“妈妈,刚刚成爷爷的手动了!”
“真的吗?”我一喜,看向成渠。
后面成定龄极稳重的说了声,“去叫医生。”
很快,成家众人围上来,然而成渠并没有动静。
和之前一样。
大家都不免失望。
但我相信小家伙,他说动了就一定动了。
医生很快来,让大家都散开些,给成渠检查。
二十分钟后,医生笑着对众人说:“成先生度过了危险期,大家可以放心了。”
一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眼睛眯了眯。
我抱着远远重重亲了下,“成爷爷度过了危险期,没事了。”
远远也笑了,“成爷爷很厉害的,他不会有事。”
小家伙的声音很轻松,愉悦。
因着他的话,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
成定龄弯身对远远说:“咱们远远也很厉害。”
远远小脸微红。
医生说:“今天度过危险期,明天再做一次检查,看具体情况怎么样。”
医生这话让众人的心跟着提起来。
我下意识问,“现在不算好吗?”
医生神色肃穆,“不算,要等明天检查。”
成定龄点头,“你去忙吧,明天是怎么样,明天再说。”
人活到成定龄这个年纪,遇到再大的事也是沉着应对。
医生点头,对他说:“成老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救治成先生。”
成定龄拍了拍医生的肩,“辛苦了。”
医生离开,病房再次陷入低气压,远远感觉到了,拉了拉我,小声叫,“妈妈。”
我回神,应了声,便发不出声音了。
成定龄把拐杖递给身后的人,蹲下来对远远说:“外公很喜欢远远,远远明天可以来看他吗?”
远远点头。
蔺寒深说:“我联系了美国的脑科专家比尔森,他今晚会到,明天会过来。”
成定龄看向他,“你也辛苦了。”
蔺寒深望向病床上的成渠,“这是我分内事。”
一句话,立场阐明。
时间不早了,成定龄让大家回去,成国泰和吴敏佳夫妻在这守,明早成回亦两夫妻过来换。
我不太想走,但我说不出不走的话,所以最后还是带着远远和蔺寒深离开医院。
坐上车,远远看着我,小手把我握的紧紧的,“妈妈,成爷爷很厉害的,他不会有事。”
怎么不会有事,医生刚刚那模样明显就在说,成渠问题很大。
但孩子这么说,我不好打击他,点头,“嗯,成爷爷不会有事。”
远远小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
车子停在蔺家,莱茵和蔺鸿丰都在客厅里等着,显然她们在等消息。
听见车子的声音,莱茵立刻出来,“是深深回来了吗?”
我们下车,远远跑过去,“奶奶,成爷爷没事了。”
莱茵赶紧抱住他,“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脸上却已经涌起惊喜。
她看着我们,等我们给她准确的答复,然而,我说不出来成渠没事的话。
便是蔺寒深回答,“人度过了危险期,具体的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莱茵当即说:“那就是没事了,我就说成渠不会有事的,你看看,果真没事!”
莱茵牵着远远进去,对蔺鸿丰说:“老头子,没事了。”
蔺鸿丰站起来,背着手对蔺寒深说:“跟我上来。”
便上楼。
看来蔺鸿丰有事情要交代。
蔺寒深跟上。
莱茵赶紧说:“老头子,我警告你啊,不准像上次一样发疯!”
蔺鸿丰转身瞪莱茵。
莱茵叉腰威胁,“你要敢像上次一样,我煎了你!”
蔺鸿丰懒得跟莱茵说,穿着拖鞋哒哒哒的上楼。
我看着蔺寒深上去,随之也上去。
莱茵在身后叫我,我却没听见,直到远远叫我,“妈妈。”
我才停在楼梯口。
莱茵担忧的看着我,“宁然,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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