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风抚须点头道,
“自然应当问一问的!”
之后董媛约了杨濬见面,二人私聊许久,出来之后董媛粉面绯红,对父亲含羞点头,二人婚事这便是定下了!
待得二人定亲的消息传到书院之中时,众人皆是一派果不出所料的表情,
想来那杨先生与董先生早已有了私情,现下被揭穿了,自然便只有成亲一途了!
如此又有人私下里说了,
“依我看董先生大龄未嫁,只怕其中有说不得隐疾,难道是趁着这一回的事儿硬赖上的杨先生?”
有人听了不服道,
“说甚么董先生大龄未嫁,难道杨先生不是大龄未娶么,难道杨先生也有隐疾?”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杨先生醉心学业,不娶妻也是情有可原,董先生又不考功名,为何一直不嫁,难道不是有内情么?”
“嗤,胡说八道,难道就不许董先生眼光高绝,普通人般配不上么?”
“甚么眼光高绝!女子能与男子相比么?六十老叟还可抱儿,你见过六十老妪怀珠的么?这男人与女人天生不同,男人年纪大叫做成熟稳重,女子年纪大了便是人老珠黄,还有何用?”
这一句话传到了东院之中,立时犯了众怒,东院众女学生纷纷怒叱,
“西院的男子欺人太甚!此言分明就是瞧不上我们女子,将女子当做生育工具,难道女子除了生儿育女,便没有操持家务,伺候公婆,教养儿女之功么?要知晓要做好一名大家的主妇,除却生育子女之外,对外要精通各种庶务,以便打理家族产业,对内要协调各房关系,管教小妾仆从,哪一样不要真本事?换你来试试?若没有一个好妻子在后头保得家宅安宁,你便是满腹经纶也要焦头烂额,疲于奔命,慢说是想在朝堂之上加官进爵,得君王看重,便是想安安生生上衙做事都办不到,居然还敢小看女人!”
如此一来东院女学生们有志一同,见得了西院的众位师兄弟们再无笑颜如花,再无秋波曼妙,一个个鼻孔朝天,连眼风都不带的走过去,夏小妹于此事之上自然不甘落于人后,见着朱佑君也是冷着脸,转头当做不认识。
如此一来倒将朱厚照弄得又愣了,回去问梁绍道,
“这又是怎得了?”
好不易前头冒险送了一回吃食,才哄得夏小姐对他笑面相迎,这……这又是怎得了?
只他问梁绍,梁绍却是爱搭不理,哼了几哼将脸撇了过去,
“你这见色忘义的小人,梁某不屑与你为伍!”
朱厚照见状忙陪笑道,
“梁兄快别生气了,前头不是九珍楼一桌酒席向你陪罪兼道谢了么?”
梁绍闻言更是气恼怒道,
“我那夜里怕你在山中有了闪失,特意偷偷跑过去接应你,你明明瞧见我打道上路过,却没有拦我,倒自家回转营中呼呼大睡,害得我第二日被魏先生罚担水五十桶,累如老狗一般,你……你讲义气么!”
朱厚照忙拱手赔罪道,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梁绍又道,
“你还提九珍楼,休要再提九珍楼,前头说甚么请我去九珍楼吃喝赔罪,结果叫了夏小姐与韩三小姐,你与卫武那厮与佳人打情骂俏好不快活,吃喝一完便拍拍屁股将我凉在一边,自家风流快活去了,你这是朋友,是好兄弟应做的事儿么!”
想起那日九珍楼自己孤家寡人的凄凉寂寞,现时都还酸水儿直冒,梁绍如今想起来都要掬一把辛酸之泪,
“这是吃的甚么饭?每一口都是从脊背上下去的!”
朱厚照听了嘿嘿一笑笑应道,
“话说,你也没有少吃呀!”
梁绍大怒转过头去,
“我要与这小人断交!”
朱厚照这厢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又承诺再请一回,这才好不易哄得梁绍转怒为喜,待得朱厚照再向他请教夏小姐为何不理自己的缘由时,才想了想应道,
“倒不是夏小姐要与你置气,乃是整个东院的师姐妹们与我们西院置气呢!”
“啊……这是为何?”
梁绍哼道,
“也不知是那一个家伙说了一番小瞧女子的话,如今这锅扣到了我们整个西院的头上,东院的师姐妹们都觉着我们瞧不起女子,个个都不愿同我们打交道了,夏小姐便是想同你说话,也不好做那特立独行之人得罪了师姐妹们!”
朱厚照闻言立时大怒,
“这小子是谁,若是让我知晓了必要他好看!”
梁绍应道,
“你当没人想找出这乱说话的小子么,这不是他自知闯了祸,便做了缩头乌龟么?”
这西院里男学生一百六十六人,谁知晓是哪一个嘴碎的家伙说的!
众人想找,却是找不出来,只得咬牙受了这冤枉,只能每日里追着东院的师姐妹们赔罪,却见天儿的拿热脸贴冷屁股,私下里将那家伙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只旁人无可奈何,太子殿下如何肯受这池鱼之殃,当下大手一挥,
“悬赏!孤……本少爷要悬赏,若是将那人寻出来,我赏银二十两金!”
二十两金啊!
便是在承圣书院这种达官显贵子弟众多的书院之中,也无人敢随随便便拿二十两金出来,也只有这位“家财万贯”的财家子朱佑君才能拿得出来了!
这悬赏一出,整个西院为之哗然,为了这二十两金,众人也是拼了,但凡同窗见面便上下打量,左右思忖,一面拿眼斜瞥一面在心中暗想,
“这小子平日里便是个嘴碎的,又妄自尊大,不光是女人便是同窗也要贬低,一定是他了!”
对面那个也想道,
“这小子一向刻薄,说话最是无礼,想来就是他了!”
一时之间西院之中闹得人人见面都目光不善,个个都在怀疑身旁之人,西院诸位先生见状甚觉不好,便上报给了山长,却那料山长他老人家哈哈一笑,抚须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二十两金可见人品,无妨让他们尽管闹去!”
听得山长他老人家这是要看戏之意,诸位先生也便放下心来,静静看学生们唱戏,却是隔上了五日,竟当真将那乱说话的小子给寻了出来,这小子当时说话确是给人听见了,又自家也承认了,这二十两金便给那刘镇江和宋兴廉给得了!
众人当下将这小子胖揍了一顿,又让他自写了一封认罪书,把人推到东西两院当中的空场处,对着西院念了一通,再请了西院的众位师姐妹来旁听,这才将事儿给揭了过去。
事后无人知晓,那一脸鼻青脸肿的家伙前头还在痛哭流涕,忏悔不已,后头便笑眯眯在刘镇江手中领了十两金,宋兴廉对他道,
“你这一顿打挨得不冤,这可是十两金啊!”
那人咧嘴扯着嘴角的伤处,一个大大的笑容立时变了形,
“咝……”
这厢抽了抽凉气应道,
“多亏两位仁兄出这主意,有这十两金,供我在书院读书,又在家乡买下几亩良田,娶婉娘的聘礼银子也够够得了,我这顿打挨得是当真值了!”
说完那人拱手而去,宋兴廉与刘镇江嘿嘿笑着将那剩下的十两金,二一添做五,一人一半给分了,刘镇江哈哈大笑道,
“宋兄,这法子当真是好啊!”
宋兴廉翘了大拇指道,
“果然高明!”
实则那闯了祸的家伙如何肯招认,多半这事儿会不了了之!
但二人眼馋那二十两金得紧,当下寻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师弟商量,让他认下这事儿,至多就是挨一顿打,再丢些脸面,便可能十两金。
这位师弟家中早已有订了亲的未婚妻,且对未婚妻死心塌地,自不在乎东院众多师姐妹对他如何看法,挨顿打失些颜面便可令得家中父母不再辛劳,未婚妻能欢欢喜喜入门,背个名声又怕甚么!
这位师弟总归还要挨顿打才有金子进袋,这刘镇江与宋光廉却是半分力不出,只费了些口舌便各得了五两金,至于这所谓的人证嘛,更是人云亦云,旁人说甚么便是甚么,只要刘镇江与宋兴廉跳出来信誓旦旦指着人说便是他,那事主本人也是一脸心虚,旁边人自然便跟着指认了,却是不用花半分钱!
二人这厢笑眯眯分了金子,便去请卫武喝酒,
“卫兄果然高招,让我们白白得了金子,今日里必要请你吃一顿好的!”
卫武笑道,
“不过就是随口一提,能办成也是二位仁兄的本事!”
前头他得空来接韩家三小姐,遇上这二位听说了西院的事儿,便随口道,
“这样的事儿如何寻得到人,不过二十两金十分勾人,倒不如寻一人冒充,左右便是拎一个人出来顶罪,是不是正主儿有甚么打紧!”
他不过随口一讲,这二人竟放在了心上,还将这事儿办成了,卫武听了不由心头暗道,
“这两个家伙还出身圣贤之门呢,如此不要脸不要皮还能将鬼主意付诸行动,倒称得上两个无耻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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