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正猜想间,却听得上头皇帝哈哈笑了起来,牟斌一惊差点儿要不顾规矩抬头直视圣颜了,却听得上头朱厚照笑哈哈道,
“牟卿请起……”
牟斌听命站了起来,目光放在斜下方,还是不敢抬头瞧瞧皇帝到底在笑甚么,又听得皇帝问道,
“牟卿,这些可是卫武那小子查到的?”
牟斌应道,
“回陛下,正是锦衣卫试百户卫武在经办此案……”
朱厚照笑眯眯点头,
“你说……这宁王可是要谋反?”
牟斌想了想应道,
“回陛下,依臣办差多年的经验来看,宁王即便是现下不反,只怕也是在图谋不轨……”
意思便是预备着造反,只还在准备阶段便被锦衣卫的人给发现了!
此时又听得上面皇帝道,
“即是如此,便让他反了吧!”
“啊……”
御书房中牟斌与张永都是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君前失仪了,齐齐瞪大眼,张大嘴看向了朱厚照,朱厚照见二人惊诧如此,不由的抚着书案哈哈大笑,指了他们道,
“如何……朕这个计谋你们都大吃一惊,想那宁王必也是猜不到吧!”
“这个……”
牟斌是当真跟不上这位的思路,迟疑半晌道,
“陛下,臣愚钝,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甚么叫让他反?难不成这做皇帝的还巴望着下头人造反不成?
他猜的没有错,朱厚照就是这个意思,这厢笑眯眯对牟斌道,
“朕让你想个法子,让那朱宸濠造反!”
“这……陛下……陛下……”
臣干锦衣卫多少年了,也未曾办过这样的差事呀!
朱厚照仍旧笑道,
“他们家想做皇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前头一直造反不成,想来也是缺钱缺人,到了现下朕下便让他如愿,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让他必定要给朕反喽!”
牟斌终归是久经官场的老油子,去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忙收敛了心神,细想了想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让宁王造反,之后派兵铲除便是师出有名了?”
这个……是不是太冒险了,即是证据在手,为何不现在抓人?
朱厚照点头道,
“牟卿果然知朕……”
说罢大手一挥道,
“就这么办了!记得一有异动便来报给朕知晓!”
“这……是!”
待得牟斌下去之后,朱厚照立时吩咐张永道,
“给朕研墨,朕要写信!”
张永忙上来研墨,陪笑道,
“陛下是要写甚么呀?”
朱厚照笑道,
“朕要给我那好兄弟卫武写信!”
这厢提起笔来,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一般洋洋洒洒写了几大篇,写好之后吩咐张永道,
“把这封信给牟斌送去,让他用锦衣卫的法子,速速给朕送到卫武手中!”
“是!”
于是待卫武在南昌府收到信的时候,却是指挥使牟斌的密令与皇帝陛下的亲笔手书一起到的,卫武想了想先将牟斌的信拆了来看,见得指挥使竟是要自己想法子撺掇宁王造反,
“这个……到底是甚么意思?”
想了想放到一旁,又去看皇帝那一封信,打开来一目十行,才总算是明白指挥使的密令到底是因为甚么来的了!
牟斌不明白,他却知晓自家皇帝兄弟为何如此?
他这就是在京师里做皇帝觉着太过无聊了,闻听得宁王有反心,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要撺掇着宁王当真反了,他好看着自己手下的大将们揍宁王!
卫武看完抠了抠头皮,心中暗道,
“说实话,若是宁王造反让老子带兵打仗平叛,老子还真没那本事,不过……想法撺掇着宁王谋反……倒是可以试一试的!”
坐在那处,却是支着下巴,眉头紧皱,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起来,
这事儿要如何着手呢?
坐在那里眼珠子转了半晌便有了主意,直起身子冲外头叫道,
“来人啊!全都给我进来!”
外头练功的一干人等闻听得头儿召唤,立时全数停了手,一个个几步窜进来,齐刷刷立在了堂上,卫武便问道,
“来了多少人?”
下头有人报道,
“报头儿,除出外打探的一些兄弟,剩下的二十五个兄弟全数到了!”
“嗯!”
卫武点了点头,走下堂来开始挨着个儿的打量这一干兄弟,这些人能入锦衣卫自然个个都是挑选过的,论起身材相貌不说是千里挑一,那也是百里挑一了。
这厢高矮不一的站了一堂,卫武便背着手绕着他们打转,瞧上觉着好的便仔细看几眼,那眼神甚是锐利,仿佛打量着这些兄弟能称斤论两卖多少银子一般。
此时这一干人在外头练功,正是满身大汗的时候,一个个都脱了衣裳,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嗯……嗯……嗯……”
卫武一面看一面还点头,时不时还伸手拍上一拍,这帮子人却是被他弄得,一个个后脖颈上汗毛倒竖,心中暗道,
“头儿这是做甚?”
也未听说这位有那……嗜好呀?
众人正在心里暗自嘀咕,却见卫武用手指点道,
“你……你……还有你……你……你……”
却是一口气点出了五个人来,
“你们几个上前一步!”
那五个忐忑不安的上前一步,在卫武面前挺胸缩肚,双眼直视前方,卫武转了几个圈儿又指了其中一个问道,
“你……就是你……家中可是娶妻了?”
那个闻言腼腆道,
“回……回头儿,出京之前家里给说了一个,就等着回去成亲呢!”
卫武闻言摆了摆手,
“你下去!”
又指了另一个问道,
“你呢!可有娶妻……”
那个还未说话,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哄笑道,
“头儿,这小子妻妾一大帮子,全数养在京师里的窑子里呢!”
又有人也笑道,
“那京师各处青楼的老鸨们全都是他岳母……”
“头儿不知晓了吧!嘿嘿……这小子器大活好,但凡他睡过的女人没一个不想的,前头还有一位头牌想从良跟他呢!”
众人哈哈大笑,卫武却听得两眼放光,再上下打量了这小子一眼,见这小子生得一张俊秀的脸,但身上却是十分壮实,一看就是个体格极好的,当下满意的拍了拍那人肩头道,
“好好好!现下派个你最拿手的差事给你干!”
“头儿!甚么差事?”
“给人当姑爷……”
第二日那沈管事却是满脸春风的去寻自家女儿,
“女儿啊!那陆子玉都死了一月有余了,你也不能尽去寻那些汉子解闷儿,还是再寻一个男人嫁了吧?”
那沈管事的女儿名叫沈春花,闻言嗔道,
“爹,女儿我也想寻一个男人嫁了,可您也知晓女儿的,不是俊俏的郎君,女儿是瞧不上的!”
沈管事闻言笑道,
“这一回爹给你挑了一个,必会让你满意的!”
沈春花闻言大喜,
“爹爹瞧中了谁?那里人氏?长得如何?”
沈管事笑道,
“我前头请了人今日,到府里吃酒说话,你瞧瞧人再说!”
沈春花大喜,果然便在房里打扮起来,也不管这春寒料峭的,便换了一身轻薄的夏衫,露出曼妙的身材,洋洋洒洒弄了一身的香粉,迎风都要香出三丈去。
待得打扮妥当之后,便悄悄溜去了前厅自那屏风后头去偷窥,果然见得那堂上有一位年青人,生得是面目俊秀,一双桃花眼儿流转之间,像是生了钩子一般,只瞧上一眼便能把人的心给钩了去。
沈春花果然对这年青的郎君是一见钟情,在后头心急火燎的等着爹爹与那人吃罢了酒席,途中数度想出来见人,都被眼利的沈管事发现连连咳嗽,
“咳咳……”
沈春花无奈跺脚躲回了后头去,直到沈管事送了那人出府,才急匆匆出来拉着爹爹道,
“爹,这人是谁?”
沈管事笑眯眯道,
“怎得……瞧上了?”
沈春花连连点头,抱怨道,
“爹爹怎得不请了他到后院里走走,也好让他见见女儿啊!”
沈管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即是瞧上了便好……”
顿了顿道,
“这位公子姓楚,乃是出身京师大家族中,不过他是庶子出身,刚到南昌府不过五日,爹爹我也是在茶楼与他偶然结识,攀谈之下十分相投,爹爹问过他了,说是一心求学,家中妻子体弱多病于年前过世了,他悲痛不已,此次就是从京里出来,散心解闷儿的……”
沈春花听了心里大喜,只觉得这样的人儿,真正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意郎君,当下喜道,
“那爹爹可有曾向他提过女儿?”
沈管事皱眉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有第二回见面便向人提婚事的,你且再待上两日,爹爹再邀他过府,你寻个机会同他说说话,若是他对你亦有此意,便可以商议婚事了!”
“嗯……那……爹爹可快些!”
如此又隔了两日,那楚公子果然过府,在后花园里“巧遇”新寡的沈小姐,二人眉来眼去,这是“郎有心妾有意”,楚公子对沈小姐一见钟情,不日竟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沈管事是欣然答应,又因着女儿催得紧,竟是不出十日便将女儿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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