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让人备了厚礼,让韩谨岳带着去了乔府,韩谨岳这厢才与乔氏夫妻正式见面,二人打量这小子,论相貌人品在自家女儿的众多追求者之中,只算是中人之姿,却无奈他家如今正是得意之时,乔家有求于人,不得不委屈了女儿,乔氏夫妻都是心中叹气,
“罢了!这也是小七的命!”
当下客客气气与韩谨岳说了会子话,便请了他去后花园见面。
韩谨岳闻听得是见小姐,立时是脸红到了脖子,憨憨笑着咧着一口白牙,跟着领路的丫头去了。
那丫头领着韩谨岳到了后花园,果然见得乔家七小姐正端坐在凉亭之中,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一旁的炉香袅袅,佳人素手纤纤,玉肤凝脂,眉目如画,韩谨岳只远远看着,便已经痴了!
“韩家公子,您这边请!”
一旁的小丫头暗中翻了一个白眼,
“这些个呆头鹅,见着我们家小姐都是一个样儿!”
韩谨岳手足无措,同手同脚的踏上了凉亭,立在那里呆了半晌才开口道,
“那……那个……七小姐……”
乔婉婉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韩公子,请坐吧!”
韩谨岳依言坐下,低头看着乔婉婉十根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之上轻轻的摆弄,一段流畅的曲声响起,韩谨岳听得如痴如醉,待得曲声终了,乔小姐便问,
“敢问这是何曲?”
韩谨岳回来神来,愣了愣,红着脸抠了抠头皮道,
“这个……小姐弹的很是好听,只这曲名……我确是不知了!”
“那这个呢?”
又弹了一曲,韩谨岳还是摇头,乔小姐连弹三首,韩谨岳都是摇头不知,此时间乔小姐身边的丫头却是撅着嘴道,
“我们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则是一窍不通,只知晓舞枪弄棍,如何与我们小姐般配!”
“这个……”
韩谨岳脸红脖了粗,
“这个……我可以学的,小姐弹得多了,我自然便知晓了!”
说罢,却见得乔小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半晌才轻启朱唇道,
“韩公子,小女子抚琴三首原意是想让公子知难而退,可公子似是不解小女子之意,那便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说着皱眉看着韩谨岳,
“小女对公子并无半分情意,亦不想同公子同结连理,还请公子……另择佳偶吧!”
小女对公子没有半分情意,亦不想同结连理……
还请公子……另择佳偶……
另择佳偶……
韩谨岳呆愣愣坐在那处,也不知隔了多久,待到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来一看,见得乔小姐已然衣袂翩翩,飘然步出垂花门了,
“等一等!”
韩谨岳忙起身追了过来,待到了离着乔小姐三步远,忙止了脚步问道,
“小姐……乔七小姐……你……你对韩某无意,可是……可是因着韩某寂寂无名之故?”
乔小姐沉默不语,半晌才道,
“公子有无功业,于小女子都是无有干系!”
韩谨岳心知她这是当真无意于自己,心下又是受伤又是不甘,想了想毅然道,
“韩某明白小姐今日相见之意了,不过如今两家已经定亲,若是贸然悔婚,于小姐名声不利……”
想了想道,
“韩某自知本事浅薄,并不能入小姐的慧眼,不过韩某亦是真心喜欢小姐的……不如这样吧……”
他顿了顿待到乔小姐抬头看过来时,才道,
“韩某知小姐喜文厌武,并不爱韩某这种武人,不过文人治国,武人安邦,武人亦有武人的大用处,韩某将自请随北上的队伍,到边塞抗击鞑靼,若是这回韩某能沙场立功,得胜归来,还请小姐仔细考量这桩婚事,届时再来决断,若是韩某……”
他咬了咬唇,
“……那就一切休提,我会事先叮嘱家中,届时自会让家中退了这门婚事,不损小姐半点名声的!”
乔小姐似是没想到韩谨岳会如此行事,呆了呆,才缓缓点头,
“如此……甚好!”
二人说定,韩谨岳回去便向外祖父请战,要随军北上驰援陛下大军,那头又写信告诉家里,暂缓婚事,一切待得自己得胜归来后再说。
王氏接了信便不知所措了,此时韩世峰还在衙门里,她便坐车去见了韩绮,
“老三啊!你可瞧瞧吧,你说……四郎他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韩绮展信一看,眉头皱了皱便舒展开来,对王氏笑道,
“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乃是好事,四郎有此志气,母亲应当高兴才是!”
只最后那一句,人若是没回来,便要退亲之言,实在是伤亲人的心!
王氏道,
“他即是要走武途,我自然也知他有上战场的一天,只他这刚定了亲事,好歹也要等成了亲,再去呀!”
他可是韩家一根独苗,要是有个闪失,自己与老爷后半辈子靠谁去!
韩绮又笑着宽慰王氏道,
“正是因着要成亲了,多半是四郎觉着自己官职低微,做新郎倌儿少了威风,这是要去沙场搏个功名,以后成亲也风光些!”
王氏叹道,
“这傻孩子……都说建功立业,是那般好建的功业么?你瞧瞧你外祖父……沙场拼搏半生,才得了一个四品,他年纪轻轻有甚么好着急的!”
韩绮想了想道,
“母亲不用担心,我这处立时给武哥去信,他如今身在前线,又是神机营的统领,让他想法子看顾四郎一二,他必是能做到的……”
不管有功无功,总能保得四郎安全吧!
韩绮当下忙提笔写信,又借了锦衣卫的八百里传讯,把信送到了卫武手中。
此时身在大同的卫武接到信一看,嘿嘿一笑,
“这小子倒是运气!”
韩谨岳若是当真来了大同,自己便将他调到神机营来,说不得这一回还能让这小子捞个军功!
这厢看罢了信,正要将信收好,却听得外头亲卫来报,
“将军,大将军命各营主将,中军大帐点名啦!”
卫武闻言忙将信塞入怀中,整了整衣衫,撩帐帘出来直奔中军大帐,待得到了大帐之中,见得陛下一身铠甲端坐上方,两班武将伺立,卫武忙上前行礼,
“大将军!”
“嗯!”
朱厚照一摆手,
“到一旁听命!”
“是!”
卫武退到一旁站立,待得各营主将到齐,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朱厚照便发话道,
“诸将,可有鞑靼军情上报!”
下头自有人上前一步报道,
“报大将军,鞑靼小王子秃猛可领兵十万,犯我大同,如今正屯兵城下,按兵不动也不知是何章程?”
“嗯……”
大将军转向卫武,
“卫武,锦衣卫可有线报?”
卫武应声出列应道,
“回大将军,锦衣卫安插在鞑靼人中的眼线,今日正有回报,说是鞑靼人前头两年境内遭灾严重,又连着两年在我大庆未讨着便宜,如今鞑靼各部已是无粮无食,此次鞑靼出兵纠集十万之众,不少部族都是倾巢而出,誓要入侵我大庆关内,以度今冬之危……”
鞑靼人这也是逼急眼了,再不抢些粮食回去,待到来年春天,鞑靼境内不少小部族只怕便要彻底消失了!
大将军闻言很是兴奋道,
“如此说来,只要我们这一回能重创鞑靼,他们必会元气大伤,未来三五年之内,我大庆边防之危便可暂缓了?”
如此岂不是毕其功于一役!
下头众将有那听了摩拳擦掌的,也有那忧心忡忡的,
“大将军,诚然鞑靼此次可称得是孤注一掷,可困兽犹斗更加凶险,鞑靼人素来悍勇,此次战事之惨烈,要更胜从前啊……”
大庆守军虽说这一年来整军备战,军力也是有了不少进步,但比起鞑靼人来亦是差上不少,又大庆边军与鞑靼人久战多年,不少人对鞑靼人早有了根深蒂固的惧意,这回鞑靼人来势汹汹更让军心不稳,真要是打起来,只怕……
更有人想得深些,鞑靼人本就是因着境内受灾,各部族已有不少人饿死,已是有些红了眼,再有这次皇帝陛下打起了旗号御驾亲征,鞑靼人知晓了消息,只怕更会激起鞑靼人的凶性!
毕竟只要想法子拿住了这中原的皇帝,想要甚么粮食、女人和金银珠宝没有?
这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倒没觉着鼓舞了多少边军将士的士气,倒是把鞑靼人馋得直流口水,如那狗见着骨头似的,围在大同城外就不走了!
朱厚照将麾下众将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明白他们的顾虑,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暗暗嘀咕,
“韩夫子果然大才,给朕献上的论边事诸策里,便讲到这样的情形!”
想到这处便回忆起韩绮所言来,
“大庆边军战鞑靼久矣,奋勇杀敌者有之,知敌我兵力悬殊者亦更多,此乃是实情也,故将士进取之心不足,守成之心甚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心在军中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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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绮对这种消极懈怠之心便有三策,
“一以利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以威逼,立军中督战队,兵退杀伍长,伍退杀队长,队退则杀全队……如此这般可以威逼……又有三策却是要皇帝亲上城头督战,领军杀敌,这乃是天子龙威必是万众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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