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破空而来,那大巫师凭了手中一把抢来的钢刀,舞得是上下翻飞,将个身子护得是水泄不通,脚下踩在那林立的帐顶之上,身子连纵已是追着那大庆皇帝到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处了……
那头朱厚照见他追至了,一面跑一面问身边的卫武,
“怎样……那东西可能用了么?”
卫武回头看了看,
“再近一点儿……”
二人说话间大巫师已是追近,凌空一个盘旋,人往下飞扑,
“大庆皇帝纳命来!”
却见那仓皇而逃的大庆皇帝突然一转身,冲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来,东西不大可握在手中,有一根细长的圆管子,
“手铳?”
大巫师一愣,他也识得这玩意儿的,知晓这东西射出来的弹丸会伤人,眼见得那手铳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他也是功夫了得,腰身一扭,竟生生在半空之中变换了角度,人往斜刺里一偏,
“砰……”
他躲过了朱厚照射出的一枪,却是朝着卫武去了……
“这小子乃是大庆皇帝的近臣,先杀了他再皇帝也不迟……”
刀峰所指之处,直取卫武的胸口,卫武也是不慌不忙,手一抬竟也有一柄手铳,
“砰……”
这一枪大巫师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弹丸入体,强大的力量将他与卫武二人都带着身子一震,卫武是向后退了两步,大巫师却是翻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打中啦!”
朱厚照见状大喜,刚想上前察看,被卫武一把拦了,
“别急,先看看!”
这厢走上去两步,见那大巫师是左胸口中枪,那胸口处被打得血肉一片模糊,脸上蒙着黑布,也看不清表情。
卫武贼精,他是不会贸然上去察看的,眼珠子转了转对朱厚照,
“大将军,这人也不知死没死透,不如再给他一枪吧!”
说罢便举起了手铳,果然……
那大巫师的伤并不致命,似他这类绝顶的高手,仍还是有反击之力的,原是想着装死诱二人近前,好暴起伤人,却无奈这高大的小子太过奸滑,竟不上当!
他弹身跃起便往朱厚照扑去,却不料朱厚照早就等着他起身,已是将手铳对准了他,
“砰砰砰……”
便是三枪,那大巫师结结实实又中了三枪,被打得连连后退,
“你……你……”
他指了朱厚照,语气里全是惊诧,
你的手铳怎么能连发?
大庆人的手铳在鞑靼人眼中实则跟烧火棍也差不了多少,只能发一枪,还要点燃火绳,且这一枪威力并不大,只要没有射中要害,且那弹丸即便是射中身体,也不过就是进入肉里,多一个血窟窿,有那彪悍的勇士,用手指头都能抠出来……
可……可这大庆皇帝……今日所用的手铳似乎并不一样……
现在已经连发了四枪……看这样子竟还能再射……
大巫师见这情形,心知事不可为了,再呆下去自己这条小命都要送在大庆营中了,于是当机立断,一咬牙恨道,
“大庆皇帝,这回让你逃脱乃是侥幸,下回必要取尔之命!”
说罢转身便跑,
“别跑!”
这下子轮到卫武与朱厚照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的不许他跑了,那大巫师即是逃命,这轻功运用起来,竟是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身形连闪了几闪,便消失了黑暗之中……
朱厚照与卫武立在原地,看着兵士们呼拉拉往他消失的方向追去,相视一眼,都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手铳,都嘿嘿笑了起来……
“正说预备寻你晦气,你就自家送上门来了!”
大庆营中乱了一夜,那鞑靼人自也是有探子在活动,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小王子秃猛可却是笑了起来,
“大巫师所言果然不差,大庆人自己都乱了起来,明日我们出兵必能大胜!”
第二日一早秃猛可果然天未亮便升坐帐中,召了各部诸将到帐中听令,这厢又派了人去请大巫师。
不多时大巫师缓步进来,众部落首领见状都纷纷垂头问好,
“大巫师!”
“嗯!”
干瘦老迈的大巫师似乎步履更加蹒跚了,由人扶着,一步步缓缓进入大帐之中,立在秃猛可身旁,笑得很是和蔼,
“我的孩子们!今日我已向天神祭祀过了,天神告诉我,我们可怜的妻儿与老人正在忍受饥饿,而大庆人却躲在关内享受着肥美的土地和无尽的粮食,这并不公平!天神允许我们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天神将赐福你们……胜利的光辉会永照我们的勇士!”
“吼!吼!吼!”
众部落首领高高举起手中兵刃,兴奋的大吼起来,
“必胜!必胜!必胜!”
秃猛可也兴奋的跳了起来,将手中的佩刀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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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必要拿下大同城,冲进大庆人的城里去,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女人!”
“杀男人!抢女人!”
兴奋的众将乱吼乱叫着,鱼贯钻出了大帐,上马各自号领着手下各部众勇士,冲出了营地,秃猛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冲在最前头,
“吼吼吼……”
鞑靼人如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待得到了城下,秃猛可排众而出,对着城头大吼道,
“大庆皇帝何在,可敢出来与吾一战!”
“出来一战!”
“出来一战!”
下头鞑靼人山呼海啸般叫了起来,那头大同城头之上却是久久不应,下头鞑靼人便骂了起来,
“大庆人都是缩头乌龟吗?”
“大庆人都是胆小的兔子吗?”
在下头嚷了半晌,秃猛可已是不耐烦了,刚要下令攻城,城头上才打出了一面旗帜,上头斗大的“朱”字,又有“无敌威武大将军”字样,这是大庆皇帝出来了!
全身铠甲的朱厚照姗姗来迟,这厢手抚剑柄出现在城头,理都不理秃猛可,先是装模作样在城头之上巡视了一圈之后,这才探头向下看了看,高声叫道,
“秃猛可……你屡屡带兵来犯,朕早想亲手斩杀你了,如今你自投罗网……朕必不会轻饶了你!”
下头秃猛可闻言哈哈大笑,
“好好好!大庆皇帝……你倒是有胆色,待吾攻入城中,必留你一具全尸!”
上头朱厚照闻言同样是毫不示弱,
“朕必要取你项上人头!”
二人干打嘴仗也是无益,自然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禿猛可也不多说,便请了大巫师出来,
“大巫师,请您为勇士们赐福吧!”
大巫师这厢手执骨杈,身披粗麻制成的衣裳,开始拉长了声音呤唱起来,朱厚照在城头上看着,却是嘿嘿冷笑,
“看你嚣张到几时!”
他在上头耐心等着大巫师呤喝完了,鞑靼人还是按着惯例将他们的吾呼勒推到了前头,这厢数百名吾呼勒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站到了队伍的前列,大巫师正要赐下美酒,为他们壮行,上头朱厚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呸……甚么大巫师,装神弄鬼的东西!”
他这么一笑,下头的鞑靼人顿觉受了侮辱,立时个个勃然大怒,纷纷指着城头喝骂,朱厚照却是扶着墙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这甚么大巫师根本就是个神棍,朕才是真龙天子,真正受天神庇佑之人!”
下头鞑靼人闻言喝骂的更是厉害了,有些情绪激动的吾呼勒,已是大踏步向着城头奔来,朱厚照却是不慌不忙对鞑靼人喝道,
“你们这大巫师是假借天神之名四处行骗的神棍,朕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朕要他几时死,他就几时死……你们信不信?”
下头鞑靼人如何肯信,仍是喝骂不休,朱厚照立在城头抬头看了看天,对下头喝道,
“大巫师,你即然自恃是天神眷顾之人,可敢与朕对赌一把?”
这是两军阵前,大庆天子都指名道姓了,大巫师自然不能不应声了,当下拍马上前,抬头看向城头的朱厚照,
“大庆皇帝陛下,天神将惩罚说谎者的!”
“是么?”
朱厚照对大巫师笑眯眯道,
“大巫师说的对,天神将惩罚说谎者,不过……我们二人之间,谁是说谎者,天神最清楚,天神必会在太阳升到头顶之时,惩罚你!”
“哼!大庆皇帝……你胆怯了吗?以为说大话便能吓到我们的勇士吗?”
“是不是说大话,再等一刻钟便能知晓了!”
说罢,朱厚照向后头一伸手,
“取沙漏来!”
后头果然有人将准备好的沙漏取来,朱厚照将它往墙头上一放,指着上面对大巫师道,
“大巫师你可是怕了?你可敢等上一刻钟?”
下头大巫师见状心中暗觉不妙,却是猜不透大庆人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但面上却不能露了怯,便连连冷笑道,
“有何不敢!”
当下果然抬手阻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鞑靼铁骑,一时之间城上城下,无数双眼都盯向了城头的沙漏……
朱厚照与卫武立在城头,二人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悄声低语,
“时辰快到了,到底行不行?”
卫武笑着点头道,
“大将军放心,早试过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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