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远之跑到急诊的时候,白芷卿正在抢救室外呆呆的站着。俞远之跑到白芷卿旁问道,“嫂子。”
白芷卿看了一眼俞远之,旋即又焦急的看着抢救室里的一切动作。
“师兄还在台上。”
“我知道。”
俞远之朝里看了看,说道,“嫂子,里面是方博,会没事的。”
白芷卿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我想,如果放弃抢救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俞远之安慰道,“嫂子,别这么说,妞妞会等到合适的骨髓的。”
妞妞是白芷卿和苏轲的女儿,才三岁。一年前发现她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一边化疗一边等合适的骨髓。当知道自己和苏轲的骨髓都不适合妞妞的适合,白芷卿很难接受,这比妞妞确诊消息更难接受。你说,明明是亲生父母,怎么就没法子救自己的女儿了?
俞远之陪着白芷卿在急诊门口坐着,什么也没说。有时候倾听比说,是更好的安慰。可惜白芷卿再也不想说话了,眼泪都快流干了吧。
方博走出来,对白芷卿说,“暂时没危险,送血液科病房吧。”
俞远之和白芷卿跟着妞妞一起到到十二楼的血液科,到电梯门口碰到刚下楼的王审言,王审言看了看,什么话都没说,看到陪着白芷卿的是俞远之,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苏轲应该还在手术台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王审言走到门诊门口的时候,凉风轻轻的吹在他脸上,先前的低气压缓和了一些。打算去琳琅阁买个奶茶,却看到拎着东西过来的邬紫樱,于是冲她喊道,“小阿樱,来给我送吃的么?”
邬紫樱看到是王审言,笑道,“是啊是啊。我正好买了两份米粉,你一份,俞远之一份。”
王审言接过米粉说道,“哎,看来我是顺道啊。”
邬紫樱指着手里剩下的那份米粉说道,“俞远之才是顺道,他能比的上我们王大医生英俊潇洒么?”
王审言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有眼光!”
邬紫樱问道,“那我上去找俞远之了。”
王审言一边走一边吃米粉说道,“他不在十七楼,他去十二楼了。我们一起去十二楼。”
王审言吃的欢,邬紫樱不好问,想必是会诊什么的,以前俞远之也说过类似的事情。就跟着王审言一路上楼。
下了电梯往病房走,白芷卿和俞远之就站在走廊上,两人似乎没说话,下一秒白芷卿已经靠在俞远之的肩膀上哭起来。俞远之抬起手,想拍拍白芷卿的后背安慰她,手举了好了一会儿才放下来轻轻的拍了拍白芷卿的背。
邬紫樱呆住了。俞远之眼中的不忍,眼中的悲伤,好像决堤的洪水,肆虐开来,把她冲翻了,冲跑了,让她感到恐惧。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头顶,先前头顶亮的那盏灯灭了。
王审言扔了方便碗过来拍拍邬紫樱的肩膀,“怎么不走了?不认识路?”
王审言的声音打破了平衡,俞远之侧过头来看到发呆的邬紫樱,然后松开白芷卿,又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白芷卿。白芷卿接过手绢,擦擦眼泪,看白芷卿不哭了,俞远之才走过来。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俞远之走到邬紫樱面前问道。
邬紫樱把米粉递给俞远之说道,“哦,我给王审言送吃的,顺便给你买了一份。”
俞远之看看一旁一边擦嘴一边冲他笑的王审言,又看看邬紫樱,淡淡的接过米粉,拿给了正在擦泪的白芷卿。他把白芷卿扶到一边坐下,把筷子擦好后递到她手里。这才走到邬紫樱面前说道,“谢谢。”
邬紫樱笑着说,“不用谢,我回去了。”
说完,邬紫樱立马转身急冲冲走到转过拐角确信俞远之看不到了,才一路跑起来,跑到电梯旁的楼梯口,一口气下到六楼才停下来,缓缓地挨着墙坐在楼梯上。全然没听见王审言在后面喊她,让她慢点。
王审言见自己喊了一声,邬紫樱没听见,又是晚上不能大声喧哗,就没再喊第二声。王审言冲俞远之说道,“你不用解释下?”
俞远之说道,“不用了。都给我送饭来了,她不会多心的。”
王审言摇摇头,说道,“你小心阴沟里翻船。妞妞怎么样了?”
俞远之说道,“暂时稳定了。”
王审言叹了一口气,“骨髓还没配上吧。哎,看来苏轲他们只能再要一个孩子了。”
俞远之皱着眉头,说道,“估计不行。你是不知道白芷卿的心脏病严重到什么程度,当年为了妞妞差点死了。”
王审言摊摊手,“你看,我们去救人了,谁来救我们?每次想想,就觉得这世界真特么操蛋!”
俞远之没叹气,说道,“师兄,这是儿童病房。”
王审言拍拍俞远之的肩膀问道,“你真不去追了?”
俞远之看看白芷卿说道,“你看我能追么?弄不好,我要随时抢救她。”
王审言无可奈何的说道,“那我去吧。”
俞远之想了想,说,“拜托了。”
王审言跑到电梯门口,电梯都停在一楼,于是赶紧下一楼跑到医院门口也没看到邬紫樱。想了想邬紫樱也没地方去,一路跑到琳琅阁没想到琳琅阁也没有,买了两杯奶茶一份炒饭带回来,没想到在住院部门口遇到了刚出来的邬紫樱。
王审言跑到邬紫樱面前问道,“丫头,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邬紫樱看是王审言,讪讪的笑了一下,“我一直在这儿,哪儿都没去。”
王审言说,“那上去呗,我们一起去看看小俞儿。”
邬紫樱眼睛看着前方,没有焦点,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她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不去了,很晚了。”
“去吧,我重新买了饭,给他送过去吧。”王审言把塑料袋递给邬紫樱。
邬紫樱没拿,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着,还不忘回头跟王审言说,“我回学校去了,要考试了。”
王审言看着邬紫樱的背影摇摇头,“怎么两个这么倔的人就聚到一块儿了?”
谁的青春,没有这样倔强过?那小小的骄傲,小小的自尊心,再一次又一次的磨砺之后,终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才能找到最后的真心。那颗柔软的真心就是被这样的荆棘包裹着,谁来就刺痛谁。只有真正的勇士,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触碰,才能解开魔咒。其实那个荆棘看到另一颗真心的时候,就自动的消退了,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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