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楼梯上响起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身着白色衬衣裳,黑色西裤,他急急地走下楼梯,后面跟着表哥扶着表姑也跟着下楼来,只见那中年人快步来到爷爷面前。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气宇轩昂,宽宽的额头,两道剑眉下一双精明的眼睛。
“姑父,您好!小侄不知您登门,有失远迎。”他站定微微俯身向爷爷行礼说道。看来我们的到来十分地让他意外。
“姑父好。”姑姑也上前向爷爷行礼问好。
“你们就是梓峰,梓岚吧。”爷爷慢慢站起,微微向前倾身问道。我们都跟着起身。
“是的,姑父请坐,”
“正是小侄。姑父您请坐。”
姑姑和大伯连忙向前一步,扶着爷爷再次坐下。
“我给你介绍下,你的表哥表弟。”爷爷一一向他做了介绍大伯和爸爸,他们互相问好,
“这是你的三个侄子侄子,路归程,路归光,路归呈。”我和两位着军装的表哥站在一起向这位大伯以及姑姑鞠躬致意。大伯示意我们坐下。姑姑拉着我在大伯父坐下来。
“昨天听呈呈回去说她舅公身体不大好,我携全家一起前来探望。不请自来,希望没打扰到你们。”爷爷慢慢地说道。
“姑父,您多虑了。父亲如果知道您携全家过来,必是非常高兴的。”伯父转身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昨天小晟很冒昧地请了呈呈过来,还请姑父及表弟见谅。”他侧身向爷爷和爸爸致歉。
“不必客气,于情于理都是呈呈应该做的。”爷爷说完示意我把那个锦盒拿过来,我连忙起身递上爷爷早上叮嘱我拿上的锦盒。
“这是?……”伯父诧异地接过锦盒。
“这是你姑姑在得知你们两个出生后准备的两个长命锁,她曾送来,被你爷爷拒之门外,如今,我带过来,算是了却她的一桩心事吧,”
姑姑打开锦盒看到两条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并排放在里面,是银制的,非常精致,想来这是奶奶与叶家断绝来往后,在那时艰苦的岁月中,用自己的微薄收入购买的两个长命锁,不算贵重,但融入着奶奶的一片心意。
这两条长命锁拿在手里是如此的沉重,大伯的眼睛湿润了,姑姑掩面而泣。这一份迟来的礼物勾起内心无比的思念。虽未曾谋面,这份亲情在跨越了几十年后就这样流淌在内心深处,如酒一般醇香浓烈。
过了一会儿,姑姑和伯父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多谢姑父。”
“姑父,劳烦你移步上楼去见下我父亲。”
“好!”伯父扶着爷爷起身向楼上走去,我们所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二楼,姑姑推开门,走到床前俯身唤醒舅公。“爸,您醒醒,姑父来看您来了。”
只见舅公睁开双眼,缓缓地说道,“怎么这么多人呢。叶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姑父,我父亲他现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糊涂的。很多情况下都认不清是谁跟他说话。”
爷爷微微点点头,走到舅公的床前在椅子上坐下,舅公眯起眼睛侧身打量着爷爷。
“四十多年不见了。”爷爷向前探着身子对舅公说道。
“是你,你是……”舅公看着爷爷,舅公已经认出爷爷,眼里顿时有了精神。
“是我,”爷爷点点头。
只见舅公吃力的抬起手,爷爷与他紧紧地握在一起。
舅公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爷爷此时也是泪流满面。两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就这样无言的哭泣,他们所传达的悲愤之情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你一面,婉容她……”舅公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时伯父上前在爷爷的耳边说道:“怕影响父亲的病情,姑姑去世的事情我们一直瞒着我父亲。”
爷爷垂下眼,略想了下说道:“婉容身体不好,我代她来看你。”
“好!好!”舅公眼泪未干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婉容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绿豆糕了……一会儿……给她拿上点带回去。”舅公的神智又开始不清楚了。
本就很虚弱的身体,刚刚情绪激动就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他很快又昏睡过去。不同于刚刚痛苦的表情,他此时面带微笑。想来在他的思想世界里是极其高兴的。
姑姑扶着爷爷向楼下走去,再次来到楼下在沙发上坐下,爷爷的神情很痛苦。姑姑递上一杯热茶。“姑父,请您保重身体。”
爷爷无限的感慨都溢于脸上,“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伯父叶梓峰走到爷爷面前站定,“姑父,侄儿代表整个全家谢谢您在特殊时期的对叶家的救命之恩。”说完对冲着爷爷深深地鞠躬九十度。
爷爷站起身,扶起叶伯父,“身为婉容的丈夫,叶家的女婿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如果不是您,怕是叶家全家老小难以熬过那段岁月。”叶伯父动容的说道。
爷爷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如今看到叶家重新枝繁叶茂,想必你姑姑地下有知,也会心慰的。”
我虽然不知道爷爷到底在那段岁月里对叶家做了什么,但我知道,爷爷必然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保护了叶家。
虽然在爷爷奶奶的婚姻中,与叶家断绝了往来,多年不曾见面但却对对方的一言一行时刻关注着。奶奶对亲人的思念始终影响着爷爷,因为爱人,因为责任,也因为亲情。爷爷才如此而行吧。
我为这样的爱情及亲情深深打动着,震憾着。没有山盟海誓。但却用自己生命的力量去爱护对方及其家人。这才是深入骨髓的爱情。唯美而让人感动。
短暂的停留之后,我们告别了叶家。坐在车上,我看着闭目而坐的爷爷。心中感慨爷爷的心胸真让人折服,当年叶家老太爷因爷爷的出身贫困拒绝了爷爷的求亲,奶奶和爷爷在艰苦的生活中相亲相爱,在特殊时期爷爷对叶家没有因当时的拒绝有一丝抱怨反而冒着危险帮助叶家度过难关,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有的胸怀。我身为爷爷的孙女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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