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可要见我的消息是警卫员过来传达的，据说是她妈妈在我爷爷面前求了很久，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肯定不会去见她。
“路归呈，你终于来了。”
陈小可和王明不一样，她直接被关进了牢里，出来的时候，是由两个警察压着的。
几天不见，陈小可憔悴了整整一圈，我知道她在牢里没有受到不好的待遇，得亏她肚子里有个护身符，就算是杀人犯，也得对孕妇特殊对待。
我猜她这几天肯定不好过。
“陈小可，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瞥了她一眼，心里丝毫没有对她的同情。
这个曾经和我一起在大院里长大，几十年的玩伴，但也是盘在我身边几十年的毒蛇，对她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当然不会这么傻。
“路归呈，最终我败给了你，真是没有想到，到最后，你依旧是那个可以得到一切的人。”
陈小可笑了，我看到了她脸上的不甘。
“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比较，原本你也该有个美好的人生，说到底是你心底的阴暗害了自己。”
我面无表情。
“我阴暗？路归呈，你命好，作为一个红三代，你可体验过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在那个军区大院里，你被那么多爱你的人包围着，而我就像一个笑话般的存在。我宁愿你像其他人一样讨厌我，看不起我，可你偏偏假惺惺地靠近我。“
陈小可盯着我，这些话一点点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我最讨厌你这副虚假的嘴脸，就连我去下乡，你都可以不用去，我恨老天的不公平，不过好在你有一个好的条件，却没有一个好的脑子，你居然答应了我一起下乡。“
陈小可笑了起来，我看着她的肩膀颤颤的，知道她会继续说下去。
“路归呈，你为什么这么幸运，为什么遭受磨难的那个人总是我？“
我冷笑着，多么可笑的质问。
“其实你若不害人，又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这和幸不幸运无关。”
我直视陈小可那双迸发着愤怒和怨恨的眼睛，语气平平淡淡。
原本我已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她来说这些，可是想着我们两世的纠葛，哪怕看在陈爷爷的面子上，我应该来和她好好告个别。
“路归呈，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药是你……”
终究她没有说下去，或许她从我的语气中寻出了言外之意。
“我只是把它还给了你。”
我慢慢地说道。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这么会演戏，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知道吗？”
要不是因为带着手铐，我想陈小可的手一定会掐上我的脖子。
“陈小可，我才没想过害你，我所能做的，叫做自卫。”
我不得不给她纠正过来。
“真是可笑，原来我一直活在自己的计策中，自认为你没有看透，而你却一直在看戏是吗？“
陈小可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实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有那本事，就不会因为她而差点和徐啸远分开了，可是我并不想让她知道。
“不管可笑也好，不可笑也好，下辈子，咱们再也不要见了。“
我站了起来，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
或者在陈小可生命的尽头，能让她把对我的怨愤发泄出来，算是我与她这几十年情分的一个了断。
“路归呈，等一下。“
我没想到陈小可会叫住我。
虽然还没有最终审判，但是陈小可杀人的事实已经没有了争议，有了王明的作证，陈小可知道逃脱不了，认了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以为陈小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我想我们之间能说的都说完了。“
我顿下脚步，却不愿意再回头。
“路归呈，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你有办法的，只要你愿意。“
陈小可分明是在求我，可我听上去却觉得是在想要索要我欠她的。
“陈小可，你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求我没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我回过头，语气冰冷。
“路归呈，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有今天，你难道没有一点点责任吗？你就是希望看到我去死是不是。”
陈小可因为我的拒绝而变得狂躁了起来。
我想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
当初她杀死韩五的时候，估计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此偿命。
别人的命又何尝让她珍惜过，而今天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她所要付出的代价。
别说我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就算我可以，今天我也不会伸出援手。
我和陈小可两世的孽缘，到这里应该落下帷幕了。
“路归呈，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小可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那等你做鬼以后再说吧。“
我淡淡一笑，离开。
陈小可被枪毙是在几个月以后，不知道是因为她情绪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死胎，出于人道主义，枪毙的时间依旧定在了她生产的一个月以后。
这一天我知道会到来的，但是听到徐啸远告诉我陈小可被枪毙了的消息时，除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我总觉得心里有种苦涩在不断蔓延，说不清道不明。
陈小可是个可怜人，要是她没有会错我的意思，也许我们的人生都将是另外一番风景。
“呈呈，别多想了，每个人走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
徐啸远终究是懂我的那个人，在让我一个人坐着，消化着和陈小可这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许久，他过来给我披了件衣服。
“嗯，不想了，啸远，你说的对，至少我并不亏欠她什么，不管虚情假意还是怎样，也不妄她口口声声称我一声朋友了。“
我站了起来，在心里和过去做了个告别。
往后余生，我再也不用担心陈小可了，我的美好人生将和徐啸远开启新的篇章。
想起这，我就觉得浑身是劲，或许我该重新为以后的生活做个规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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