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玄。”赵文甘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说实在话,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危险,但最险的这一次,要数这一次了。对方除了飞机大炮坦克没动用之外,几乎所有的重武器全都上阵了,用来对付他一个赵文甘,委实太过高看他了。
不过后怕之余心下也是一阵庆幸,幸亏自己的妹妹及时赶到了,否则的话,自己恐怕要被秋桐活活阴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半点了。
躲过了这一劫,大卡车早已经去得远了,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海滩旁边,那里,早就有一艘快艇等着,一群人迅速翻身下车上了快艇,马达呼啸一声,载着几十人远去。
等秋桐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只有吃尾烟的份儿,这一回是真正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混蛋,混蛋,混蛋。”秋桐都要气疯了,疯狂地向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海面“哒哒哒哒哒”打空了整整一个弹匣的机枪子弹,而后,将手里的枪在石头上砸了稀巴烂,抱头蹲在了那里。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头扎进这大海里,不他妈活了。
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平空惹上了赵文甘这个天大的仇家,并且,这一次被自己狠阴了一把损失如此之大的赵文甘势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他必定会找机会再跟自己狠博一次,想一想越南帮的凶名,秋桐就有些心头暗凛。
他倒不是怕了这个越南帮,可问题是,被这样一条阴狠的毒蛇盯上自己,恐怕以后也难有终日了,想一想这个问题,他就一阵阵地头大,有一种想发疯用头撞墙的冲动。
他突然间发现,每一次面对梁辰,自己都会搞得这样灰头土脸,每一次面对他,都会有一种无力对抗的感觉。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无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他已经开始丧失了对抗梁辰的信心了——就好像,梁辰在他肚子里留了一条能够传递信息的蛔虫,无论他在想什么,哪算把老天都能算计个窟窿,可是梁辰依旧能够猜得到并且从容化解,而且每一次化解得都是那样漂亮,那样轻松,反观他,却是倾尽全力也伤不到梁辰的一根寒毛,每一次都被梁辰的借力打力弄得吐血三升。
“难道,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赵文甘我都没办法胜得过?”身为天之骄子,向来高傲自信的秋桐,信心的根基在这一刻开始动摇了,从极度的自信开始向极度的自卑深渊悄然间滑落。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黑暗来临,而是人向黑暗中无法遏制地滑落—一旦丧失了最基本的自信,就算再强大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恐怕要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了。并且,一旦信心的根基被摧毁,人就会变得焦虑暴躁,或者开始极度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劝告,或者极度自卑、什么事情都不敢伸手去做——身体上的伤残并不可怕,内心的崩溃才是最可怕的。否则,从古至今,为什么始终反复强调人的精神,强调人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起码现在,秋桐的内心已经开始变得不再强大了,而这正是一个人彻底失败前的前兆。
一艘普通的渔船上,侥幸逃出生天的赵文甘坐在那里,下属给他包扎着伤口,他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秋桐这个狗娘养的,等着,让他等着,我这一次回去重整人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干掉,为我的兄弟报仇。”
赵妍站在他身畔,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骂了半晌后,赵文甘才住了口,转头望向赵妍,脸上带上了一丝羞愧的神色,“小妹,这一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恐怕哥哥我就要被秋桐连皮带骨地吞下去了。”
赵妍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坐在了他的身畔,望了他半晌,“哥,我警告过你,可你就是不听。这一次损失如此惨重,你身为越南帮千龙头,应该为这些兄弟的死负责买单。”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带上了一丝谴责的语气。
赵文甘皱了皱眉头,眼里掠过了一丝不悦,无论千错万错,好像自己的妹妹都不应该以这样一种语气来责怪自己,这对自己的权威是一种极大的挑战。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儿,并且他还是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人,这更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出于小妹对他的救命之恩,他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强忍着不快哼了一声道,“的确,这一切是我的失误,不过不会有下一次了。下一次,我会让梁辰还有秋桐死无葬身之地。”
“不,哥哥,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赵妍摇了摇头,掠了掠头发,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略带轻蔑的微笑来,让赵文甘心底下不祥的预愈发强烈。
“那你倒底是什么意思?”赵文甘哼了一声,眼神逐渐已经变得凛厉起来。就算是赵妍是他的小妹,就算刚才赵妍救了他的命,可是他也绝对不允许赵妍一次次地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已经犯下了这样的大错,还险些把越南帮的根基葬送掉,所以,你已经不适合再做越南帮的千龙头了。”赵妍淡淡一笑,仰靠在座椅中,看也不看他,只是望着天花板道。
“那你觉得,谁才适合做越南帮的千龙头?”赵文甘的眼神越来越凛厉,里面射出了针刺般的光芒来,他是在强忍愤怒问出的这句话。
“我。”赵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微笑说道。
“你?呵呵,小妹,这样的玩笑我只想听一次,不想再听第二次。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给我记住了,越南帮是我的一手创立的,我宁可毁了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把它从我的手中抢走,谁都不行,你更不行。”赵文甘“哧”的一声,哑然失笑道。
“如果我非要这个位置呢?”赵妍直起身来,微笑望着她问道。
“那我就只能将你关起来,让你面壁反思,直到你想通为止。”赵文甘摇了摇头说道,手已经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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