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喝茶。”崔湛将手中的茶杯放到石桌上,便站到崔显安身后。
崔显安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道:“赵大人,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赵又清咬了咬后槽牙,一口老血差点没咽下去,“我要是晓得你这般疯,一定不会上你的船!”
崔显安闭了闭眼,说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我等得起,我的小姑娘等不起,她不能有任何万一。”
赵又清沉默了,赵从愿待在牢里一日,便是危险的一日。更何况,牢里的条件太差,赵从愿的身体也受不了。
不过,“可不是你的小姑娘,”赵又清开口,眼神不屑一顾,“你们尚未成亲,崔大人还是注意一些好,免得被人数道没有规矩。”
说到赵从愿,崔显安的眉眼都要染了笑,他轻笑,“她答应嫁给我了,等此次事情一了,我便带她离开。”
赵又清怔愣了片刻,很快回神,正色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崔显安看向他,无波无澜的说,“皇帝信道,既然吐了血,自然是要找钦天监算一算的。”
赵又清站起来,狐疑道:“钦天监也有你的人?”
崔显安轻轻点头。
“怎么那都有你!”赵又清跳脚,怀凉改姓崔得了。
“放心,我对怀凉没兴趣,三权分立,相互制衡,才能长久,”崔显安淡淡道:“这次之后,这些人都会撤回大锦。”
赵又清这才安心,他看向崔显安,忽的笑的畅意,道:“这你这边结束,我的人会带你进刑部救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崔显安站起身,他微微勾唇,“那么,就提前祝赵大人心想事成。”
赵又清颔首,转身离去。
这里一片祥和,皇宫却是快要乱了套。
皇帝躺在床上,眼神呆呆的看向窗外。忽的,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明公公,声音发虚,轻的仿佛要断气似的,“朕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明公公手中正端着药碗,乍一听见这话,吓得手一抖,他立马跪在地上,头紧紧挨在冰凉的地砖上,声音有些发颤:“圣上可不能胡乱想,圣上只是生了病,很快就要好了。”
他这样一跪,寝宫里便哗哗哗跪倒一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皇帝闻言,轻轻的笑了,重重的咳了起来,他摆了摆手,道:“你跪着做甚么,朕自己的病,朕自己最清楚,快起来罢!”
明公公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才犹豫的开口:“皇上,不如让钦天监来算算,这病的这般突然,恐怕是天有异象。”A_C_T_D_D_J_Z_L
皇帝沉默了半晌,便点头应下,“让钦天监的人午后来一趟罢。”
明公公赶忙低头应下,“是。”他转身的一瞬,极快的掩住唇边的一抹笑意。
“微臣参见皇上。”
“朕看你面生,原先的监正呢?”
监正不敢正视君威,低着头答道:“回陛下的话,两月前微臣的师傅告老还乡,臣便接替了监正一职。”
皇帝轻声咳了咳,才挥了挥手,苍老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起来罢,最近天象如何?”
监正偷偷抬眼,快速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臣不敢揣测天意!”
皇帝虽是病重,却也并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敏感的捕捉到了他那慌乱的眼神。他当下眼神一沉,沉声道:“你就是看天象的,朕让你说,你便说!”
“是,”监正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前两日紫微星尚冉冉上升,显然处于朗星高照的盛期。可是近日,”他吞了口口水,才接着说下去:“近日紫微星旁威海星闪耀,紫微星有陨落的趋势。”
皇帝不由坐直,他眼睛瞪着大大的,急急问道:“紫微星陨落?”
“是,近日紫微星旁星座大亮,紫微星被逼退,黯淡无光。”
近日朝中二皇子、三皇子虽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动作却是接连不断。近日朝中四品大员被换下一批,立太子奏折堆积成山。皇帝冷笑,真是当他要死了吗?一个个的,都等不及了。
他此时两眼充血,眼神空洞,嘴巴张得大大的。明公公担忧的看向他,上前轻声道:“陛下,您可要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啊,老奴还指望着能多伺候您几年呢!”
皇帝回神,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他拍了拍明公公光滑细腻的手,重重的道:“如今也只有你是真正的关心朕了,你放心罢,朕不会这么快垮掉的!”
说罢,他看向跪在中间的监正,问道:“可有什么办法,破解如今的困局?”
“只要让威海星远离紫微星,待紫微星恢复往日昌盛,再将其调回,方可颇此局。”
皇帝沉默,半晌后终是做了决断,他看向一旁的明公公,道:“拟旨,二皇子结党营私私下招兵买马,前往皇陵念经一个月,为朕与怀凉祈福。至于三皇子,”他沉吟片刻,疲惫的挥挥手,才道:“他一贯小心谨慎,便让他待在府里面壁罢。”
“是。”明公公低着头,开始拟旨。
二皇子府。
“什么?”二皇子接完圣旨回到书房,重重的将手中的圣旨扔在案桌上,看向一旁的赵又清,一脸的暴躁,“先生怎地都不急?”
赵又清稳稳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拿起二皇子丢在案桌上的圣旨,低声道:“殿下为何这般着急,这不恰恰表明圣上如今正是强弩之末了吗?”
二皇子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赵又清,焦急的问道:“先生有什么妙计?”
赵又清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此时正是选太子的关键时刻,皇上将三皇子留在京城,却将您调去京郊守皇陵,看样子,皇帝主意已定。”
二皇子闻言大骇,急躁的道:“父皇也太过偏心,本皇子自认文韬武略没有一样是输给三弟的,他的心也太偏了!”
赵又清暗暗勾了勾唇角,劝慰道:“殿下也不必过于忧心,皇帝的身体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大碍,万一哪天好起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二皇子压低声音,道:“若是好不了呢?”
赵又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看殿下想要什么了。”
赵又清走出二皇子府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气派的皇子府,轻蔑的勾起唇角,才看向车夫,吩咐道:“回府罢。”
第二日,皇帝正用着早膳,明公公便走进内室,轻声在皇帝耳边低语:“陛下,二皇子已经离京,三皇子府未曾有什么动静。”
皇帝点点头,忽的对面前精致的早食没了兴趣,扔掉筷子不吃了。
一桌的食物还未动几筷子,明公公劝道:“陛下再用些罢,这民间的老话说啊,吃的好,这病才能好得快。”
皇帝脸上带着笑,正准备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陛下,顺妃娘娘送来了桂圆莲子羹。”
顺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他昨日刚刚禁了三皇子的足,此时怕也是来求情的。皇帝叹息一声,看了明公公一眼。
明公公瞬间会意,朝外扬声喊道:“端进来。”
顺妃身着一身淡紫色百花宫装,手上端着碗银耳莲子羹,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
“皇上万安。”
皇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起来罢。”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最近食欲不佳,这银耳莲子羹最是开胃,臣妾亲自做的,您可要尝尝。”
“端过来,朕尝尝。”
明公公上前一步,笑着接下顺妃手中的粥,轻声道:“娘娘,还是老奴来吧。”
皇上张开嘴,轻轻咽下口中的粥,笑着点头,“嗯,味道不错,辛苦顺妃了。”
顺妃面上一喜,昨日三皇子派人传信进宫,道皇上虽禁了他的足,却将二皇子派到了京郊守皇陵,看样子是属意与他,让她近日不要去求情,只试探试探皇帝的心思。今日一见,皇帝用了她熬的粥,还特意夸了她,她便安心了,看样子,儿子说的不错。
她正美滋滋的想着,儿子穿上那身气派的皇袍,而她成了太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了一抹笑意。
忽的,耳边传来明公公的惊呼声:“皇上,皇上!”
顺妃回过神,有些呆愣的看向明公公,“怎么了?”
明公公扶住虚弱的皇帝,朝着外面吼道:“快传太医啊,传太医!”
顺妃眼珠一转,看向明公公怀里的皇帝,倒吸一口凉气,蹭的一下站起身,身后的凳子打翻在地都毫无所觉,她捂着嘴,结结巴巴的道:“怎么会这样?”
皇帝脸色卡白,嘴里吐着白色泡沫,浑身抽搐着,他此时还清醒着,用尽力气指向顺妃,恶狠狠的道:“给朕、将她抓起来!”
明公公看向外面,喊道:“都聋了吗,将人压下去!”
几个太监一齐上前,将人围起来,扣住胳膊腿,直接将人压了下去。
“皇上,不是臣妾啊!臣是冤枉的!”顺妃发髻凌乱,被拖着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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