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这情形,即便是傻子,大抵也明白,他们中计了。
国公爷与大将军是什么尿性,他们这些人一清二楚,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抓,可见是中了圣上的计,这才会被逮住。
如今招摇过市的将他们押入天牢,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东太后,他的态度。
同时也是在告诉群臣。
若是圣上偷偷摸摸的将人押送到天牢,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摆在明面上,那就再无周旋的可能。
但凡不是愚蠢之人,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能在慈宁宫伺候的人,哪里会是蠢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慈玉嬷嬷面露忧色,“主子……”
东太后摆摆手,语气平淡,“梳妆。”
慈玉嬷嬷未出口的话,只能默默的咽了回去,继续给她梳头。
今日的东太后未休憩,一直等啊等,等着皇帝的到来。
从日出等到日落,都未曾出现他的身影。
慈玉嬷嬷出声道:“主子,想来今日圣上不会过来了。”
他越是不来,他们这心一日不安。
今日的慈宁宫异常的冷清、压抑,所有宫人低着头做事。
慈仁匆匆进入,跪在东太后面前,“主子,圣上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东太后低喃一声,睿智的眸子里透着冷意。
圣上此举何意,他们这些奴才不懂。
寿康宫内,一宫的宫婢、太监跪一地,恭迎圣驾,明黄色的身影从人群走过,踏入内殿,径自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瘦得脱了骨相的西太后。
“母妃。”陆渊坐下。
西太后在看到陆渊后,眼底没有喜悦,反而有着怨恨。
“你来作甚?”
“有什么想吃,想用的,告诉下面的人。”
“虚情假意。你若心中有我这个母妃,便不会让你弟弟死。你这个无情无心之人,倒是与你父皇甚为相似。这心狠手辣的手段,是一点都不输于他。”
喜嬷嬷在听到自家主子说的话,吓得面无血色,周围伺候的宫人们更是瑟瑟发抖。
这等话可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听得。
这是要人命的催命符。
陆渊摆摆手,殿内的宫人全部退出,内殿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母妃,朕亦是你儿子,为何要这般对朕?可是朕不够孝顺,还是不够好?”陆渊看着憔悴的女人,脑子里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从未见过她对自己露出慈爱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不属于他,只属于㓜弟。
西太后微微一怔,似没想到他会如此问,瞧着他那双不带感情的冷情眸子,那眼神像极了冷血无情的先帝,看着它就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眸。
“你我之间注定无母子情分,哀家又何须爱怜你?走吧!”西太后闭上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陆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期冀终消散。
他的前脚刚踏出内殿,身后便传来了冷漠的声音。
“以后别再来了,哀家不想再见到你。”
陆渊没有回头,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好!”
母子情分,今日终结。
原本想要告诉她,八弟还活着之事,终究在她的冷漠下,未能出口。
或许,他是带着怨,又或者是在报复她的无情。
这一刻的陆渊,不是铁石心肠的皇帝,而是渴望母爱的孩子。
在他踏出宫殿的那一刻,那个渴望母爱的孩子,也彻彻底底消失。
刚上步撵,陆渊手捂住胸口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德福第一时间觉察到他的异常,命令道:“速速回宫。”
陆渊闭上眼,丝帕划过唇,鲜血尽数被擦去。
一回到紫宸宫,德福对着所有宫人命令道:“所有人退出去。”
宫人们鱼贯而出。
在他们离开后,陆渊的身子一晃,德寿眼疾手快,扶住皇帝。
德寿的手指搭在陆渊的手腕处,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多了一丝的情绪。
“咱家用内力,先压制。你速速去叫姜太医。”
德福走了正殿,召来德禄,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德禄匆匆离开。
两个时辰后,姜太医满头是汗的将所有银针取下,一脸疲惫的看向德寿。德寿原本就像是死人脸,如今失去了血色,越发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的活死人。
“今日幸亏德寿公公用内力压制住,否则……”
最后那两个字,不用言明,在场的人都明白。
姜太医问道:“唐小祖宗还没回来吗?她若再不回来,圣上这边恐怕等不了。德福公公,你得想办法联系上她。”
德福哪里不想,可是他也不知如何联系上小祖宗。
小祖宗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德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小祖宗无法赶回来,或者拿不出解药,所有的希望都得寄托在姜太医身上。
德福摇头。
“姜太医,此事还得靠你。你最近翻阅古籍,可有找到其他法子。”
中什么毒,他们早已知晓,出自前朝皇族圣医第五世家之手的‘花神醉’,此毒只有第五世家才可解。
绣衣使者前往南越国苦寻第五世家之人,却是无果。
他们早已被人灭族。
解毒的法子也成了秘密。
姜太医斟酌片刻,“有,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那个法子,并不是真正的解毒法子。”
“那个法子是禁术,我也是在古籍中偶然翻到。那法子太过凶险,一个不慎,陛下就会死。即便不死,也只能拖延一两年的时间,且这一两年内,陛下会遭受蚀骨之痛。那等疼痛常人难以忍受,往往承受不住月余,便会自杀。此法子,不到最后一刻,我断然不敢在圣上身上用。”
之前听闻小祖宗有法子可以解毒,他自然不会说此法子。这法子,并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折磨人的。
真正算起来,并非医治手段。
“若她未归,只能如此。”
“我这就去准备。”
“嗯。”德福点头。
江城
郊外私人实验室,被他们心心念念的唐晚,窝在实验室门外,累的双眼皮打架,依靠在墙边,沉沉睡去。
沈离来时,见到了便是这幅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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