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淼的目光同样复杂，笑容带着点苦涩，“好巧。”
许芮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身边的老牛，“不是说投资人是英国的吗？”
《自由战士》上线后，元素游戏的后期融资，她只参与了A轮，B轮听说是个英国投资公司在接触……怎么会是祝淼？
老牛一愣，“Daniel就是英国人啊，许小姐，原来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许芮笑容收敛，语气很冷淡：“你们晚上的的聚会邀请了他？那我可能晚上没时间了。”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出许芮和新投资人不对付了，要么是有过纠纷，要么是有过节。
老牛搓着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投资人都不能得罪啊，哪里想到会这么巧！
许芮转身要走，祝淼上前想拉住她，不过手臂被雷宇驰抓住了，口气不善：“你想做什么？”
“我是他表哥。”
祝淼没想到事情会比他想的更僵，他推开雷宇驰，追了上去，“许芮，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芮走近公司办公室时，保镖没有全进来，等她一出门，陈蓉便上去拦住了祝淼。
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祝淼没有办法，耸耸肩退后了一步，远远的说：“许芮，我没有恶意，我投资元素团队，也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见面。祝氏我进不去，爷爷也不见我，你的保镖我也没法靠近你。”
“总之，这个东西你尽快拿给爷爷吧。”
祝淼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陈蓉手里，便穿上外套离开了。
老牛一见他们两个里走了一个，不由松了口气。
他笑着凑过去调节气氛，“许小姐，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吧，话说，我们自由战士里有个人物就是拿你当原型呢……”
“哇，真的啊？”
“是哪个战士，真是穿粉红色战袍的那个吗？”
“不会吧，那个和Sherry都不像，我记得有个和Sherry飞机上那个图像的。”
“哈哈哈，是不是那个自由女神？”
“那不是NPC吗？”
“不不不，女神在哪里都是女神啊！对不对？”
……
大家开心的讨论，开起了许芮的玩笑，她本人却心不在焉。
如果今天没有看见祝淼，没有听到刚才莫名其妙的话，许芮或许兴致很高，只想着玩一玩。
但是祝淼还塞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文件，她就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同学在公司里逛着玩时，许芮便给邝日新打了个电话，要他帮忙查一下“英业风投”。
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看了看那份文件。
实话说，她看不大懂，薄薄的几页纸，密密麻麻的全是数据。不过毕竟有了一年的锻炼，即使没有系统的学过财务，也不是一无所知。
这是离岸账户相关的部分避税文件，而一处的签名被许芮认出来了，是外公身边的财务顾问。
看到这里，她心一沉，不论这文件是真是假，事情都可大可小。
可是，祝淼为什么要将这个东西给外公？
如果这是真的，这么机密的东西，他又是从哪里拿到的？
许芮满腹疑问，却没有自作主张，这些文件并不简单，包括祝淼的举止也很反常。
她行事一向很胆大，却并不鲁莽，尤其是祝氏近期的大洗牌，看似顺利，其实波云诡谲。就像现在，许芮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后，并没有意气用事，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外公。
不过外公是大忙人，不是想见就能马上见到的。
许芮在公司等了两个小时，都等过了饭点，这场会议才结束。祝弘森散了会，秘书在身边说了几句，一眼就看到了一角坐着的许芮，不由皱了皱眉。
他走了过去，看到了许芮身前桌子上刚吃完的快餐盒，不知道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祝弘森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有多闲得慌，跑到我这吃快餐来了？”
许芮一见是外公，高兴的跳起身，“不是快餐，是梅秘书帮我在食堂打包的……”
祝弘森却是冷着脸，看向了梅玲，“怎么不带她下去吃饭，办公室是吃饭的地方吗？”
梅玲赶紧认错，“对不起，董事长。”
许芮忙道：“外公，是我要留在这里吃的，大不了我帮你收拾干净嘛，通通风就没味儿了啊。”
说是这么说，但她正动手去收拾，又被骂了。
“许芮，我这里缺你一个保洁工人？”
“……”
许芮硬生生收回了手，梅玲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让人进来收拾，收拾干净赶紧一同出去了。
等办公室没其他人了，许芮也不瞎贫了，直入主题，将那份文件亲手交给了外公。
“什么东西？”
祝弘森斜了外孙女一眼，“你就为了这东西，在这里吃快餐？”
许芮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看看就知道了，是表哥让我给你的，我看了一下，感觉……”
“祝淼怎么接触到你的？”
祝弘森脸色变了，还没打开文件袋，便冷冷道：“许芮，你那些保镖看来要换一换了。”
许芮一听就知道外公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下午在元素公司的情形，“……和保镖没一点关系，表哥是专程在那等我的，他说其他渠道都见不到我，这不是恰巧证明保镖很尽责吗？”
祝弘森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抽出一叠文件。
许芮内心里，其实希望什么事也没有，是虚惊一场。
但是她从查出来的信息，却了解到英业风投是海外资本，而祝淼早已入籍英国。他回国的这一年，名义上在大舅旗下做事，其实却在拆大舅的台。
甚至在这次祝氏的清理中，英业也有不寻常的动静，可以说是趁机拆吃了大舅的份额。
这种儿子算计爸爸的事，倒是和大舅如出一辙。
不过祝淼更情有可原，至少祝远航的确对不起原配母子，同父异母的兄弟几个，年龄甚至比婚生子还大。换谁也不能忍，而祝淼也的确没忍，憋了个大招。
不管怎样，看着大舅倒霉，许芮心里还挺快意的。
她思绪纷飞，可是外公半天没点表示，不由忐忑起来，忍不住问：“外公，很严重吗？”
“没什么大不了。”
祝弘森将文件收了回去，语气很平静：“你不用管。”
说完后，他见许芮一脸担心，欲言又止的蠢样子，不免又多说了几句：“把心放回肚子里，祝淼都能拿到的东西，我会一点没察觉？用得着你在我办公室吃快餐？”
“都说了不是快餐……”
许芮哭笑不得，不过也回过味来，确认的问：“真的没什么吗？您一早就有准备了？”
祝弘森“嗯”了一声，淡淡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中生有的想弄出点大动静罢了。不过这小子能从几个老不死的那搞到这东西，也算本事了。”
许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上前搂住了外公的手臂，“吓死我了，真是叔公他们？我好怕您又被他们算计了。”
祝弘森睨着她，情绪不佳的道：“什么叫又？在你心里，我是让人摆布，替人做嫁的草包吗？”
许芮不免想起从前的事，这辈子虽然不一样了，但是上辈子呢，多半不是什么好结局吧。
祝弘森虽没听清楚那蠢孩子在嘟囔什么，却能从她恍惚的神色联想到是什么事。他眯起眼，冷冷一笑，“许芮，别胡思乱想了，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什么都捞不着。”
许芮瞪大了眼，却被外公嫌弃的拍了拍肩，“何况我现在活得好好的，用不着你来担惊受怕。”
这大约就是外公最大的安慰了。
许芮从往事里挣脱出来，眼睛莫名热热的，伸手抱住了外公，像是个孩子那样撒娇说：“那我就不管啦，外公这么厉害，肯定能把坏人全部消灭干净。”
“你才几岁，用你来管，现在是你当家了？”
祝弘森声音嫌弃，却并没推开外孙女，甚至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和那臭小子的订婚时间安排在新年那天，在迪拜举行订婚礼，你看有什么要准备的，就和梅玲说。”
许芮笑了，“知道了。”
……
虽是虚惊一场，但是许芮还是打电话给祝淼表示感谢。
电话那头，祝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疲惫，“没什么，他也我爷爷，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不说这些，许芮和他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像是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平行线。
真不知道别人的表兄妹是怎么样相处的。
许芮一走神，电话沉默了一下，那边忽然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听到“帮忙”两个字，反而轻松了，“什么事，你说，能帮上的我尽量帮。”
祝淼从座位上起身，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只高尔夫球，“我有一个月没见过子佩了，也联系不上她。二叔说她出国进修了，可是我找人查过了，没有她的出境记录。”
“你是想让我帮忙找她？”
许芮没想到是为了这事，不过仔细一想，她也很久没见到祝子佩了，以前去球场难免会碰上。
“不，我知道她在哪。”
祝淼自嘲一笑，接着道：“其实你上次已经看到了吧，我和子佩，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许芮确实看到了，却没想到祝淼会直接说出来，难道他已经知道二舅不是外公亲生的了吗？
所以才这么无所顾忌的和“堂妹”在一起？
电话另一头的祝淼，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焦灼的说：“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们本来就准备留在英国不回来，子佩她想不开，非要留下来。结果被人拍了我们的照片，还发给了二叔，二叔把子佩关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子佩可能怀孕了，我真的很怕她出事，我想见爷爷……”
许芮下意识低呼，“表姐怀孕了？”
祝淼深吸了口气，难掩懊悔的说：“我们不会要孩子的。”
许芮愣住了，这事态比她想的还厉害，“为什么不能要孩子？”
祝淼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堂兄妹。”
许芮听出他误会了，就连她自己都误会了，她以为祝淼和祝子佩两个是知情的，所以才……万万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明明知道是堂兄妹还敢不顾一切。
这又不是美国或者日本，在国内堂兄妹相恋，简直是乱伦的丑闻。
亏得瞎猫撞上死耗子，要不然以二舅那暴脾气，能开车撞死祝淼。
哎，吐槽归吐槽，毕竟关系到一条小生命。
许芮不忍心隐瞒下去，如实道：“表哥，你听我说，你先冷静点，其实二舅是收养的，你和表姐不是堂兄妹……”
祝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许芮失笑，“我说，你们不是堂兄妹，你们可以要孩子。”
祝淼呆立当场，电话里那头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以为要戴一辈子的枷锁，就这么被打开了。
祝淼简直喜极而泣，隔着电话，许芮也有些感慨万千。
上一辈那些复杂的往事，对他们小辈影响太深了，如果可以，比起利益，还是简单些好。
……
订婚的日子和地点已经定下来，看日子和排场，就知道绝不会是一场简约的订婚仪式。
可以说是十分高调，华人巨富的外孙女和全美十大财团继承人订婚，不少媒体都趋之若鹜，但是有专访的机会的并不多。
一个是V家，另一个是《名利场》。
V家杂志就是今天许芮的采访内容，而后者则是下个月去美国时，再接受美版杂志的采访。
“下个月要去美国？”
“嗯，骆涵的爷爷奶奶想看看我，哈哈，说我可能需要一套合适的珠宝在订婚礼上佩戴。”
“听说那颗红宝石戒指，就是罗切斯特老太太送给你的？”
“不，应该是她送给Tommy，Tommy送给了我。”
许芮闲适的倚靠在墙边，手里捧着杯热可可，和杂志记者随口闲谈，采访就在不经意中。
摄影记者正在拍摄她的衣帽间，比起一年前，现在的衣帽间几乎联通了两三间房，大了一倍。
因为每天好几万的额度，许芮日常使用绰绰有余，除了奢侈品能花光，就是购买一些公司能用到的物品。后果就是，将巨大的衣帽间填得密不透风。
佣人将她的衣服按颜色、质地和场合分门别类，琳琅满目的衣鞋橱柜，完全让人看花眼。金银首饰、名表太阳镜、大牌集结，放眼望去，全是能令无数女孩颤抖的极致奢侈品。
重新装修过的衣帽间，许芮没有再按照粉红的口味，增添了复古元素。
哥特式的黑色吊灯，略带朋克的斑马纹地毯，令四周摆放的CHANEL、Dior包包和时髦外套都熠熠生辉，带着张扬和个性，处处彰显不俗品味。
杂志还没上市，S小姐的衣帽间曝光照，就在网上掀起了讨论热潮。
大家关注不仅是那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还有衣帽间一面墙上贴满的照片，并不是精美的相框，而是很接地气的拍立得，满满的钉了一整面墙。
有牛逼的网友将照片放大高清，发现大部分都是S小姐和男友的合照，甚至分析出他们已经去过了多少个国家，多少个城市……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从海边到铁塔，从南极到东京，还有飞机、火车、游轮……
[满满的都是爱啊！]
[我不仅看到了爱，还看到了钱，满满的都是钱，嘤嘤嘤]
[我的天，小小年纪就环游世界了，还是一起环游世界，想想我自己emmm]
[这下还有人说商业联姻吗？这商业联姻也太敬业了吧，doge/]
[他们会说照片是合成的，闲的蛋疼，龇牙/]
[商业联姻、利益结合，就是不相信真爱，叫不醒装睡的人，呵呵/]
……
这样的一面墙发出来，舆论上大大翻转，三家订婚更是高调进入公众眼帘，股价都有所上升。
可是敌不过另一个突如其来的丑闻。
丑闻爆出来时，许芮正带着祝淼去见外公，然后被媒体堵在了门口。
许芮身边时刻有保镖，媒体当然没法靠近，何况媒体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祝淼。
她被保镖们护住的回到祝氏大楼内时，正遇到外公从电梯上下来。他脸色阴沉，身边的周秘书也冲许芮使了使眼色。
许芮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出事了，正要开口询问，外公一挥手就打断了她。
祝弘森看到祝氏门口那群记者，还有被记者包围的祝淼后，便让周秘书拨了个电话。
然后他接了过来，“祝淼，是我。”
“爷爷？”
“你说什么了？”
“爷爷，我什么都没说，可是我该怎么说，我可以说二叔是……”
“不可以。”
祝弘森打断了他，声音透着寒意：“但你可以对媒体说，你爸爸是过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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