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寒和黎可盈从座位起身,跟随人群依次排队入了机舱。这次两人回程的机票只买到经济舱,但还好是小飞机,人不是特别多,也没有太多喧闹的声音。
距离关门还有最后两分钟时,黎可盈看到所有乘务员都往前舱门口急速走去,隐隐还能听到乘务长在说:“还有三名乘客没有上飞机。”
“如果有人没赶上飞机怎么办?”黎可盈小声问莫语寒。
“时间到了就会减人,飞机不能等。”莫语寒回道。
可两分钟过去,飞机迟迟没有起飞,所有乘客都在议论纷纷,情绪明显躁动,找乘务员问个说法。
又过了几分钟,飞机广播才对此次状况做出解释——
原来那没上飞机的三人是一家三口,小孩换上罕见疾病,家里为了给孩子治病已经倾家荡产,半年前地方医院宣布孩子所剩时间不多,要他们放弃治疗,这对年轻父母不愿放弃,决定坐飞机带孩子去大医院治疗,因为小孩是第一次坐飞机,他妈妈带着他去看飞机了,行囊包裹都在男人身上,一家三口就此走散,男人跪在飞机舱门口,请求机组能等等娘俩。
他们机务人员商量后决定等,但机场管制给的起飞时间已经过去,那母子两人依旧没有出现,那位无措的父亲也依旧跪在门口不起身,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中。
原本躁动不安的机舱变得无比宁静,甚至连针掉落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黎可盈紧握着莫语寒的手,眼眶也变得湿润。
“一定要等她们上飞机。”黎可盈小声说道。
“静观其变,乘务组们会有处理办法的。”莫语寒觉察到了黎可盈的情绪波动,低声安抚。
似乎又过去了一刻钟,黎可盈终于在过道上看到气喘吁吁的朴实母亲手拉着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往里走疾走。
“快点,瞧你干的好事!让所有人都在等你们!”那位父亲不停地责骂着女人,女人依旧手拉着孩子,满脸通红又不知所措。
当男人注意到黎可盈和其他乘客打量的眼神后,不停地在走道上弯腰低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孩子要紧,快去坐好吧。”黎可盈看着男人沧桑的样子,眼眶已经泛起了水雾,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举止。
男人依旧一边道歉一边道谢,黎可盈扭头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坐去了最末端的座位。
飞机终于缓缓上升,再匀速飞行,黎可盈心底一直想着那脸色苍白的小男孩,手也不由自主抚上平坦的小腹,她的子宫中,曾经孕育过一条生命,在她尚未来得及去疼爱他时,就消失离开。
黎可盈将包中的巧克力拿出来,解开安全纽扣往后节座位走去。
小男孩正吃着空姐给的面包,女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声说道:“慢点吃,吃完妈妈这里还有一份。”
许是注意到驻足在旁边的黎可盈,女人神情又变得有些慌张,眨着眼睛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黎可盈微笑地看着他们,然后将手中的巧克力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们。”
小男孩看到一大盒巧克力,瞬间两眼发光,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微微有些血色,他伸手想接,忽的想到什么,连忙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一脸期待。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耽误飞机起飞时间已经……”女人支支吾吾,连忙摆手。
旁边的孩子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伸出的手也缩回了座位上。
黎可盈不由分说将巧克力全部塞到男孩怀中:“吃巧克力可以让人心情愉快,尤其是坐飞机的时候吃。”
“真的吗?阿姨……”小男孩眼中充满好奇,抬起清澈的眼眸认真问道。
“嗯!”黎可盈重重点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后轻声说道,“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女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推着男孩的胳膊要他赶紧谢谢黎可盈,从厕所出来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诧异又激动,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包茶叶送给黎可盈,说是自家后山摘的新茶,虽不是什么牌子,但口感真心不错。
黎可盈不愿接,那茶叶他们去卖都能卖些钱,但男人执意要她拿着,黎可盈也没再推辞,拿着那用报纸包好的茶叶回到了自己座位。
黎可盈快回到自己座位时,扭头又看了一眼身后,小男孩正仰着头注视着自己,天真无邪的双眸黑漆漆,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数星星,看得黎可盈心尖发酸。
这样一个纯真的孩子,为什么要被病魔折磨呢?
莫语寒看到了黎可盈一直沉闷的心情,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若还是惦记他,我们可以做做慈善,包下他后续的医疗费用。”
“真的?”黎可盈激动问道。
但莫语寒还未来得及回应,机舱广播就再次响起了乘务员甜美舒适的嗓音:“下面播报一则消息,刚才有旅客想发起捐款,征求我们机组的意见,我们乘务组的8位机组成员共同捐款9800元,如有乘客自愿捐款,请联系我们空乘人员,让我们用爱撑起一个孩子的希望。”
广播声音刚停,许多乘客纷纷举手说要捐款,黎可盈也跟着举起手来。
“先象征性捐点儿吧,反正他们跟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以后还能给他们提供帮助。”莫语寒轻声说道。
半个钟头过去,乘务员在广播中公布此次124名旅客和机组乘务员共同捐款7万元,这七万元对于机舱中其他乘客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一家三口而言,很有可能就是新的生机。
乘务长将捐款送到那家人手中,孩子父亲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断磕头。
“谢谢,谢谢各位恩人!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好意,我们要带孩子积极治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孩子回报社会……”
男人已经语无伦次,孩子母亲则抱着小男孩不断抽噎,小男孩嘴中啃咬着巧克力,唇边已经晕开一层棕色液体,他的眼神依旧清澈,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何要哭,也不清楚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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