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道别的,那就从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
景瑚从柯明叙处回来,便将她身边剩下的三个丫鬟都叫到了一起。“今日柯世兄同我说,我们年前就要下江南。所以这几日便忙着把东西都收拾到箱笼里把,过几日柯世兄那边会派人通知启程的日期,而后派人过来取。”
她身边能做粗使活计的仆人少,也就只有宝蓝和绀青家里剩下的几个男人罢了。
柳黄是领头的,很快便应了是,而后道:“是只收拾了冬春两季要用的东西,还是把四季用的东西都带上?”
景瑚望了房中的摆设一眼,这段时日她们很用心,将这里也布置的如同芳时轩一样,希望她能觉得舒服一些。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芳时轩,也不会是她以后的家。“只留一些桌椅之类的家具在这里就好了,平日里要用的,稍微之前一些的,都带到江南去。往后我就要在江南安家了。”
景瑚说完,柳黄她们就互相看了一眼,很快跪在了景瑚面前。“小姐去哪里,奴婢们就去哪里,往后江南也就是奴婢们的家了。”
景瑚连忙把她们扶起来,“你们说的是什么话。我在燕京已经没有亲人了,于我而言,燕京不过是一个伤心之地。可是你们也都是在燕京长大的,有自己的家人,做什么要跟着我千里迢迢的往江南去?”
她笑了笑,“我是去投亲的,你们的家人却就在身旁,不必跟着我走了。我会把你们的身契都还给你们,再给你们一笔钱,好好的在燕京生活就是了。”
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坚定的,柳黄上前一步,“奴婢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小县主的,小县主待奴婢们如姐妹,奴婢们也是真心的敬重您,离不开您。奴婢不愿意离开您,想必宝蓝和豆绿也如是。”
她的语气急切,又带出了旧时的称呼来。
“是。”宝蓝也道:“奴婢的家人是永宁郡王府的家生子,奴婢也是自小就跟着您,很少回家的,实在是没法在此时离开您,除非是您嫌奴婢们粗笨,要赶奴婢们走了。”
只有豆绿,此时还是很安稳的样子,见宝蓝和柳黄都说完了,才道:“奴婢是一个人。”
她是一个人,景瑚原本也是要带上她的,“我会带着你走的。”
所有人都已经陈情完毕了,景瑚也要说她自己的理由,“你们若是觉得我是心里厌弃了你们,也就是辜负了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了。只是我想着,柳黄姐姐也到了年纪了,就算跟着我去了江南,那我也是不能耽误你的。”
“宝蓝也就是这两三年间的事情了,我不打算带着很多人去江南,毕竟这一路都是搭旁人的船,留宿在别人家里做客人的。你和绀青的哥哥,其实也可以早些把事情定下来。”
绀青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景瑚去她家里探望她,也见过许多次宝蓝和她哥哥走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能终成眷属,那时再好不过了。
自己多年的姐妹成了嫂嫂,绀青若是还在,也会很高兴的。
宝蓝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小姐……”
“没事,你们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爱慕柯世兄么,也没见我脸红。知好色而慕少艾,是很寻常的事情,更何况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只要你们这一生都过的好了,就算没有彼此陪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笑着拉了柳黄和宝蓝的手,“你们放心,若是你们始终觉得在燕京不好,那就写信送到江南来。等我安顿好了,再派人过来,把你们都接过来。”
“柳黄在燕京没有娘家,宝蓝你们家就多帮衬她一些,反正嫁妆都是我来出,只要你们家的人能帮她出嫁,替她撑腰就好了。”
景瑚说的都是最真心的话,把她们叫来之前,她已经都想好了。
景瑚以不想带太多人为借口,并且将她们的以后都做过了安排,她们也就明白景瑚是主意已定了。
豆绿这时候倒是知道出来说话了,“柳黄姐姐和宝蓝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柳黄却还是不放心,“小姐既然要去江南,奴婢只一个人。若是要将奴婢早些嫁出去,嫁到江南也是一样,反正奴婢原本也不算是燕京人。与其让宝蓝的家人受累,为奴婢撑腰,奴婢还是跟着小姐更好。”
其实若是柳黄和宝蓝都不跟着她,她身边只剩豆绿一个,她的确是有些要忙不过来的。
柳黄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僵持下去,反而要伤了彼此的情分。她只好道:“既然是这样,柳黄姐姐也跟着我吧。”
这样一来,宝蓝的心思不免也活跃起来,又想出言了。
景瑚忙道:“宝蓝,你和她们毕竟是不一样的,故土难离,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失去自己的家人。还是那句话,若是你实在想念我们,就叫人带了信给我。再说了,我也不是就不会燕京了,我的父母都安息在这里,我总是要回来的。”
宝蓝就熄了要再为自己争辩的心思,又拜下去,“宝蓝不能继续陪伴您了,希望您一路往江南去,一路顺风,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磨难了。”
景瑚的眼眶忍不住红起来,“你也要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我们总是会再见的。说不准我在江南呆了几年,觉得还是适应不了江南的气候,又回来了呢。”
只要都还在这人世间,万水千山,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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