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抱着乐芊芊，径直出了别墅。
苏暮晚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却只能眼睁眼的看着露西开着车驶离这里。
空气里只有汽车尾气的刺鼻味道。
眼眶里的泪，终是不甘的落了下来。
温文修却在此时说道：“我带你去。”
她惊讶的转过身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文修。
很快，另一辆银色商务车驶了过来，温文修与她一道坐上了车。
“你不用这么难过，露西带着17号不过是去帮她进行一些治疗罢了。”温文修面对几近失控的苏暮晚，试图让她能平缓下心情。
“治疗？”苏暮晚也很想知道，温文修嘴上所说的治疗，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治疗？”
“到了你就会懂了。”温文修只是这样回答。
等到抵达目的地，苏暮晚大致看了一下地形，此处较偏，看样子应该是另一个秘密的基地了。
温文修带着她走进这个看着外观像个超级大仓库的地方，进去之后可以见到一间一间的玻璃房子，不久之后便见到了乐芊芊，她正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台上的地方，只不过全身都被绑住了，而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对她实行电击。
她站在玻璃门外，可以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乐芊芊的头部正好在一个圆形的透明罩子里，可以看见她此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苏暮晚开始试着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这扇看似简单的玻璃门。
“只有里面的人可以打开，外面的人是进不去的。”温文修慢吞吞的解释道，“她看上去挺痛苦，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她服软，电击立刻就会停止，外面的仪表盘上显示，这是第三次加大电流。”
“她要是一直不愿意服软呢？要电死她吗？”苏暮晚撞门无果，只得愤怒的转身，瞪着眼前的谦谦君子模样的温文修，“她才七岁，七岁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我在和我的小伙伴们玩泥巴，不知人间疾苦，为什么你要让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在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
“当然不会让她死。”温文修尽量平和的解释：“电击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让她这种不羁的野马能够意识到她们之前的错误，改正她们的观念，而且电流都是由专业人士控制好的，不会让她出事的。”
苏暮晚不愿意再去与温文修多费口舌，而是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摆放着的小型灭火器，走过去将它提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向了玻璃门。
玻璃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一点也没有碎。
但这个力道，使得内部警铃开始大响。
里面的电击也暂时中止。
替乐芊芊做电击的医生看到了外面的温文修，于是走过来打开了门，苏暮晚立刻冲了进去。
此时的乐芊芊还不知道电击已经停止，她似乎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臆想当中：“你就是大魔王，我不会听你的。”
她只是在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力……
苏暮晚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情绪太激动，也不想在这里痛哭出声。
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搂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芊芊，你快醒醒，没事了。”
替乐芊芊电击的是个白人医生，见到温文修对于苏暮晚的行为并未加以阻止，于是耸肩：“先生，17号在用一种很特别的方法，逃避眼前的痛苦，以她的年纪来说，三次加大电流已经是极限了，但她仍然不愿意屈服。”
温文修听到之后，颇为意外的看了往苏暮晚站着的方向看去一眼。
这倒真的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老乐也是个人才，居然能培养出这么强悍的孙女，这小丫头长大之后可不得了，必定可以成为一个顶尖的情报人员。”温文修的语气里，颇为赞赏。
他以为乐芊芊在别墅里，已经被他给击垮了心理防线，让露西带到这里来，再击溃她的精神防线，这种双重压力之下，他就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还能倔强到哪里去。
“确实如此。”白人医生认可温文修的话，“关键在于现在这个小野马还是属于她自己的，她并未归我们所有。”
温文修笑了笑：“慢慢来，不要着急。”
在苏暮晚的轻声呼唤之下，乐芊芊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她喃喃的开口：“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苏暮晚轻声回答道，“芊芊，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乐芊芊看她一眼：“在大魔王的地盘上，随便拎一个都强你太多，你哪里来的能力保护我？”
听到她的这句话，苏暮晚欣慰的笑了，能说出这种调侃的话来，证明乐芊芊并无大碍。
电击对于她来说，应该更大的是精神层面的施压。
苏暮晚开始手忙脚乱的帮她把这一堆绑在身上的东西解开，尔后抱着她下了手术台。
温文修对于她的举动，一直是持默许的状态。
直到她抱着乐芊芊走到了门口。
“小晚，你要明白，你如果带着她从这里走出去，你就等同于用实际行动在挑畔你的舅舅。”温文修的声音这才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这对你而言，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孩子，而我，是你的亲舅舅，你真的确定为了她而放弃我吗？”
苏暮晚的步伐，一下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乐芊芊在她的怀里，看着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悲哀，突然软声说道：“你放我下来吧。”
虽然这样说，但她的双手却情不自禁的搂住了苏暮晚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里，也有着闪烁不定的情绪。
对乐芊芊而言，现在的苏暮晚，等同于她已然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
“反正爷爷已经把我送给了大魔王，我的最终归宿，只会是这里，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你放了我，仍然还是大魔王疼爱的外甥女。”乐芊芊抿了抿嘴，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她慢慢的松开了搂紧苏暮晚脖子的双手。
听到这里，苏暮晚的心里更酸。
其实她也很清楚，她现在势单力薄，她能做什么？
正如乐芊芊所说的，温文修身边任何一个人，动动手指头都可以弄死她。
之所以她还可以到现在都活蹦乱跳，不过是因为温文修对她的亲情仍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爬满了心口。
“芊芊……”苏暮晚哽咽着开口，“我不想放开你。”
第一次，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心里对于温文修的不认可。
用力的抱紧了乐芊芊，苏暮晚转身，认真的看着温文修：“我知道，我一个人，手无束鸡之力，在强大的你们跟前，我简直就是太微不足道了，可我仍然会选择我应该走的路，哪怕我知道我这样做的结局不会太好，但我仍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温文修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愠色：“你这么说，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这是他最爱的妹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
一直以来，他对她掏心掏肺，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现在却听到她如此公然的要反抗自己，温文修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让他觉得沉闷不已。
“对不起，舅舅，我让你失望了。”苏暮晚心里压了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凝聚成这几个字。
她很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能说出口的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依我看，你并不需要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不过是爱得太深罢了。”温文修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信息，突然眉头深锁，认真的看着苏暮晚：“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无视舅舅对你的百般付出，拿好了主意要助你的老公一臂之力，把我带回去是不是？”
苏暮晚还没有听得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外面已经响起了枪声。
乐芊芊眉眼一动：“有人来救我们了。”
只是下一刻，苏暮晚与她一道，都被推了进来。
房门也随之被关了起来。
温文修走到左侧，按了几个按扭之后，玻璃大门随之打开，苏暮晚看到，这似乎是一个控制室，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大仓库外面的情形。
此刻在这个控制室里，巨大的电子屏幕之上所见到的枪战场面，比那些电影里的动作大片显然要精彩激烈得多。
她隐隐有些明白，温文修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觉得，她的出现，是顾炎初安排的。
而此时苏暮晚自己也在问自己，那个匿名邮件，难道真的是顾炎初发的？
要让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他们的眼线，最好的方法就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主动的跟过来。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如温文修所说，是顾炎初刻意为之，那么她……
苏暮晚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
“舅舅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出卖我的居然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女。”温文修露出一丝苦笑，眼神灼热的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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