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从大殿出来,就匆匆回了住处,翻出些草纸来。看着厚厚一摞草纸,想着也应该够了。便起身锁好门,仔细地剪成铜钱的样子,想着稍后带进佛堂,趁着没人先烧了,送送茉莉,让她安心地走了,就好了。
只是,这宫里烧纸钱可是大忌,若是被发现,小命铁定不保,说不得,还得连累服侍的主子,可是,纯贵妃如今怀着孕,就算有事,皇上也一定会保护纯贵妃安全。想到这里,慌乱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了一些。只是,这样的事,毕竟是紧张,翠竹也从未做过,一时用力微微急了些,便划破了手指,竟然将几页剪好的纸钱弄脏了,无法,翠竹只好将那几页纸钱取出来慌乱中塞在了垫褥下面。这才拿着剪好的纸钱匆匆收了起来。
御花园内,草木已经繁盛起来,参天的古树,将不大的园子笼罩起来,遮挡了不少阳光。永钰坐在古树下的石凳上,涴儿等人已经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摆了一桌。永钰悠闲地端起茶碗,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御花园。
涴儿在旁边低声道:“令嫔怎么还没来?奴婢去看看?”
永钰笑笑:“不用着急,先喝杯茶,慢慢等。今日这天气不错,出来散散,也是不错!”
涴儿无奈,只好守在永钰身后,等着令嫔等人。
又等了小片刻,才看到令嫔带着贴身宫女双喜缓缓地走了进来。看到永钰,令嫔微微一喜,上前行全礼道:“令嫔见过公主,公主金安!”
永钰笑道:“今日倒是巧遇,我出来散散,你坐下一同吃杯茶吧!”
令嫔笑道:“能遇见公主,这可真是臣妾的福气呢!”
永钰笑笑,望着令嫔:“坐下说话吧!”
令嫔小心地坐了,笑道:“能和公主同坐,真是臣妾做梦也不敢想的。”
永钰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周围的众随侍的宫女,笑道:“你们退下,我和令嫔说会子话!”
涴儿和苏月闻言,们带着宫女和太监们退到了三丈之外,双喜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只能跟着涴儿等人,退了开去。
看众人都退远了,永钰笑道:“令嫔现在可好?我看皇阿玛对你有些淡淡的,你又是个不声不响的。这可不好!”
令嫔望着永钰,含笑道:“翡翠如今早已知足,皇上看重的是皇后,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
永钰看她自称做宫女时的名字,便知道是令嫔在示弱示好,便笑道:“你现在是令嫔了。过去的名字还是不提了!”
令嫔笑道:“臣妾出身包衣,又是服侍皇后主子的,这不是什么坏事,臣妾心里坦然!”
听她这么说,永钰更加满意,也更加明白令嫔向自己投靠的意图,笑道:“罢了,你日日送到上书房的点心,我吃着的确是极好,可惜总不能日日辛苦你,看来是要向你讨了方子回去做了吃!”
令嫔微微笑道:“这个好说,臣妾回去就让人把方子给公主送去。”
永钰点点头,端起茶碗,浅浅地吃了一口,等着令嫔的反应。令嫔这样,又是送点心,又是派宫女要口信,必定是有要紧的事。
正想着,便听令嫔小心翼翼地笑道:“臣妾是乾隆四年进宫的,跟在皇后主子当年的贴身大宫女芙蓉的姑姑身边做小宫女。师傅离宫前,有一次重病高烧,臣妾守在身边,不敢离开,半夜时姑姑忽然说起了胡话。”
永钰心中一动,看着令嫔,尽量不动声色地笑道:“什么胡话?若是难听的,那就不该听!”
令嫔笑道:“公主说的是,的确是不该听,但是也幸好当时听了那么一点,如今倒是可以用来解密了!”
永钰按捺着狂跳的心脏,低声道:“令嫔恐怕是弄错了,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密的!”
令嫔秀气的双眉微微轻挑了一下,含笑道:“前几日宫里最受人瞩目的女孩子,并不是公主,这个秘密,令嫔当年似乎听到了真相……”
永钰骤然一惊,定定地看着令嫔,片刻才皱眉道:“你仔细说说!”
令嫔看永钰忽然直接起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知永钰已经接受了自己再三示好,已经接纳自己成为共同的结盟者。
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思索着当年的细节,低声道:“当年姑姑高烧昏睡中忽然拉住臣妾的手,大声说:主子,怎么好好的孩子没了?这可是公主啊,皇上连玉碟也不让上?为什么……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当时臣妾根本听不明白,只到这次于姑娘进宫……我才想起此事,感觉事关重大,心里没底,这才没办法了。找公主说说。公主莫怪!”说毕。起身向永钰含泪跪下。
永钰没想到令嫔竟然向自己下跪,一时来不及叫人,只好亲自拉住她,低声道:“令嫔,快起来,起来说话!我没怪你!”
令嫔这才不再坚持,起身重新坐好,轻轻叹气道:“当时臣妾才十三岁,师父昏睡中的话,又是断断续续的,当时根本不懂师傅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师傅思念家人。如今想想,大约此事也在师傅心里深深的怀疑着,所以昏睡中才会说出来。臣妾记得,当年皇后的确似乎怀过身孕,只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当年太小,没有留心这种事,如今想想,便觉惊恐难安。”
永钰看了一眼远处侍立的宫女们,低声道:“后来,你没问过芙蓉?”
令嫔苦笑着点点头:“问过,后来师傅病好以后,也问过一次,被师傅严厉告诫不得乱讲,这么多年就没有提起了。后来师傅出宫后,臣妾也有些忘了此事。只是这段时间于姑娘的事,让臣妾总是想起当年芙蓉师傅的胡话,越想越觉得此事恐怕内情不小,但是又不敢去问皇上和皇后,只好找公主来商量此事。”
永钰也越听越惊心动魄,想起皇额娘对于姑娘的特别态度,和那些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总是让人怀疑于姑娘的身世。如今听了令嫔的话,更加笃定于姑娘是个非常特别的,皇帝亲自安排的重要事件。仔细地回忆六七年前的事,那时候永钰自己也不过六七岁,实在是记不清楚皇后有没有怀孕了。
想到这里,深深地看着令嫔,低声道:“我曾经问过皇阿玛,皇阿玛说于姑娘的事还不到需要我知道的时候!”
说到这里,盯着令嫔,微微笑道:“此事看来是皇阿玛精心布置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但是我现在不能去查找真相,你明白嘛?”
令嫔被永钰黑亮清澈的双眸盯着,心里一阵慌乱,颤声道:“臣妾……臣妾……”
永钰不让她有机会再多想,立刻低声道:“此事是皇阿玛亲手布置的,你和我,都不能擅自有任何动作,若有什么闪失,我还好说,大不了一人生死,你可就不同了,明白吗?”
令嫔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吓得浑身无力,差点坐不住地瘫在地上,永钰用力拉住她,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再有任何人知道,明白吗?多一个人知道,只能多一个枉死鬼。我能保得住你,未必还能保住其她人!”
令嫔面无人色地看着永钰,连连点头:“那以后怎么办?”
永钰笑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我也没听到过!”
令嫔惊恐地望着永钰:“好……多谢公主提醒……”
看她吓得面色如土的样子,永钰心里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只是这件事我眼下也不能轻易去问皇额娘。不过,皇阿玛是个重情的人,也是个精明的,你不要轻易弄出什么手段来,在他眼里,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是十分愚蠢的,到时候反倒让皇阿玛厌弃。”
令嫔吓得胆战心惊,还没回过神来,闻言只是慌乱地点头道:“臣妾明白,臣妾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玩手段!”
永钰笑笑,点头道:“日后,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我商议。”
令嫔微微回过神来,只觉额上一层细细的冷汗,不觉抬手擦掉,小心地笑道:“如今,我总是担心纯贵妃,心里很是难安,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宫里看着平静如水,可我总是觉得憋气,似乎是暴雨将至的感觉。”
永钰想了想,低声道:“你盯着些其她人,留意她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什么不对,及时向皇额娘禀明。”
令嫔苦笑道:“有些事,臣妾都无法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何向皇后禀奏呢?!”
听了令嫔的话,永钰还是有些不太愿意,搅合进嫔妃的是非中去,想了想,点头道:“我在宫中的日子也没几年了。你找我恐怕是不能如愿的。”
令嫔一听顿时慌了,立刻跪下道:“臣妾可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实在是一些事情看不明白,心中害怕,这才求助公主的!”
永钰笑笑,点头道:“你起来吧,我若是能帮你,自然帮你,你毕竟是服侍过皇额娘的,又是皇额娘亲自安排的。我自然是放心的。”
听永钰这么说,自然是认可了令嫔是出自皇后势力之内的,永钰也理所当然地将令嫔视若自己的力量,令嫔心里立刻踏实了。今天这个消息虽然很危险,却还是值得的,至少得到了永钰对自己的认可。
看令嫔脸色恢复了正常,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永钰心里微微轻松起来,笑道:“时间不早,我先回宫了,你跪安吧!”说毕,向立在远处的苏月招了招手,苏月见状,忙带着宫女们上前等侯吩咐。
永钰向苏月微微颔首道:“走吧,时间早了,回宫吧。”苏月急忙去吩咐肩舆。
令嫔上前行全礼道:“送公主,公主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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