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用力!”
M国一家公立医院的分娩室内,金发碧眼的女医生用英语不停地鼓励。
左深深躺在产床上,凝白如玉的精致小脸布满豆大的汗珠,双手放在两侧,绞紧了被血浸染的白色床单。
铺天盖地的汹涌阵痛让她几欲昏厥,只剩最后一丝意志力在强撑。
“啊……”一声哭嚎从她唇腔中破空而出。
伴随着她撕心的吼叫,两道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也先后传了出来。
“左女士,恭喜,是一对龙凤胎。”女医生剪断了脐带,擦干,包裹好婴儿,正准备给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左深深看看。
刚出生的小宝宝确实像小猴子,脸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哭声却中气十足,清脆洪亮。
左深深看见两个小萌宝的第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十月怀胎,终于见面,母亲的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刚才承受着那样的痛苦时,她都没有哭。
左深深插满针管的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的脸颊,喃喃道:“宝贝们,以后要和妈妈相依为命了哦……”
正沉浸在这甜蜜时刻,只听“砰”一声巨响,产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婴儿因为受到了惊吓,原本的片刻安宁后,又开始啼哭。
“姐姐,恭喜你,生下来了?”左若歆笑得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屑和讥诮。
她身姿娉婷地站在门口,一身高定小黑裙高贵华丽。
医生想要赶人,说着英语,一手怀抱着婴儿,一手对左若歆对比划着手势。
左若歆的手慢慢划过婴儿的脸庞。
“别碰他们!”左深深怒吼道,脸露出渗人的惨白。
左若歆收回了手,转身低眉看向左深深,像是俯视着被她踩在脚下的蝼蚁:“不过就是两个生父不详的小.野。种,姐姐,你还真当时宝贝护着啊!那个和你春.风一夜的陌生男人要是知道,真该给你立个牌位供着。”
左深深双手微颤着撑起了身子坐起来。
她嗓音沙哑无比,眼眸布满了愤怒的血丝:“那天是你给我下。药了……”
左若歆眉目间狠意森森,冷声打断:“姐姐,你可别胡说,虽然你是我堂姐,可也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那天左氏娱乐破产,是你同意跟我上游轮去求人的。我也是为了帮你啊!谁知道你从贺总的房间里跑了出去,另外找了个男人……”
她说着,走到左深深床边,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压低声线冷冷道:“姐姐,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霸占我的澜哥哥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煎熬吗?你现在经历的这些,还不够解我心里万分之一的恨。”
“他能因为我家里破产抛弃我,以后一样会抛弃你!”左深深早已耗尽了力气,根本无力反抗。
只能任由左若歆涂着豆蔻的指尖,深深掐进她脸上的肉里。
她话音刚落,“嘭”一声……
左若歆将她一把推到产床边缘:“闭嘴!我没你那么蠢!”
左深深额头重重地撞了上去,头上传来剧痛,瞬时头晕目眩!
左若歆面目扭曲难辨:“你得不到就诅咒我,是不是还在想澜哥哥?我警告你,休想!否则……”
她说到这儿,骤然一顿,余光瞥了眼门外,原本森冷的音调瞬间变得柔弱万分:“否则我会很难过的。姐姐,将澜哥哥让给我吧,我是真心爱他的!”
左深深正诧异左若歆脸色骤变,下一秒,就看见景澜走进了产房。
景澜斯文儒雅,家世不俗,是帝都小有名气的贵公子。
他此时穿着一身手工西装,气质翩翩。
左若歆扑进了景澜的怀里,状似悲痛地道:“澜哥哥,我才刚找到姐姐在这间病房,正准备通知你呢。姐姐生了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可惜……可惜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左深深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神色一凛。
全身的血液都在随着怒意沸腾翻涌。
左家出事,她最无助时给景澜打电话,他从不接,去景家找他,也是闭门不见。
此时,竟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出现在她眼前。
——
十月前,父亲的左氏娱乐一夕倒闭,当晚左若歆带左深深上一艘巨轮参加晚宴,让她去求一个人。
但她到了才知道,左若歆提前给她下了药,将她塞进一个老男人的房间。
她拼死逃掉,还是掉入另一个狼窝,面对那一夜的不堪时,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连闯进去共度一夜的男人模样都记不清……
几天后,父亲承受不了巨额负债的压力自杀,公司为偿还债务低价拍卖,由左深深的二叔左堂以一个亿的超低价拍下。
而左若歆,便是左堂的女儿。
左若歆得到的,除了公司,还有原本左深深的未婚夫……景澜。
此时,景澜沉眉走到医生面前,看了眼两个孩子,转头对左深深道:“深深,这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你还是放在福利院吧。”
景澜向后一招手,在他身后两个男人上前,一人抱走一个。
“放开我的孩子!“左深深精致的小脸瞬间惨白,想起身抢回孩子,可体力不支,蓦地从床边滚了下来。
宽大的白色被子裹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羸弱不堪的身体。
红色的血迹浸染了被子。
那一滩猩红色,触目惊心。
“深深,我也是为你好,否则你带着孩子,今后还怎么嫁人。”景澜阴沉着脸说道。
而且,左深深是他的前未婚妻。
他不允许她未婚生子的消息传出去,给他脸上抹黑。
“澜哥哥,我们订婚后,对姐姐的打击一定很大,再加上公司破产,大伯又自杀去世了,姐姐可能是想要有孩子陪着她,聊以慰藉吧。”左若歆温婉可人地道。
“她太糊涂了!我不能让她任性胡来,她以后会感激我的。”景澜义正言辞地道。
“求求你,景澜,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左深深趴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孩子!
他们剥夺了她的一切,为什么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他们站着,充耳不闻,只冷眉睨着她,眼神是优人一等的高高在上。
“左女士,你不能激动,会大出血的!”医生都不忍再看下去。
“姐姐,澜哥哥也是为你好,你别怪他。”左若歆故作怜悯地道,眸底是一闪而逝的冷嘲。
“把孩子抱走。”景澜一声令下,丝毫不为所动。
抱着孩子的男人应声转身出门,脚步却蓦地僵住。
突然,数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将狭窄的病房塞得满满当当,气势凛凛。
他们脚步沉稳,训练有素。
一看来头就不简单!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景澜慌张出声。
左深深意识越来越模糊,昏死了过去。
……
三天后,左深深睁开了双眸,原本一双轻灵的眸子血丝密布,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医生抱着一个骨灰盒走近病床,放在了她的床头,用英语温声道:“左女士,请节哀。”
“医生……”左深深双眸睁大,脑袋里“嗡”得一下瞬间空白。
“左女士,很抱歉。两个婴儿患有极其罕见的恶性传染病,突发身亡,我们接上级要求,需要立即切断传染源,将他们的尸体送去火化。因为情况紧急,你又昏迷不醒,所以没办法提前告知你……”
医生话音未落,左深深蓦地坐起,瞳仁颤抖,全身都在克制不住地痛苦战栗:“你胡说,不可能的。那是我的孩子,他们是健康的,你把他们还给我!”
“左小姐,他们……他们就在里边……”医生低头看向骨灰盒,不敢与左深深直视。
“你是骗我的,不可能,不可能……”左深深疯狂摇着头,心肺剧裂。
那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们!
她的孩子有血有肉,会哭会笑……
他们是她的骨肉!
是她的所有!
怎么可能会是一盒冰冷无温的骨灰!
医生轻叹一声,又放下一叠文件在骨灰盒旁:“左女士,这是病情确诊书、上级批文、以及火化的相关手续文件,你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查证。”
左深深目光空洞地看向那一沓冷冰冰的纸,颅腔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大到她几乎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
心脏像是被尖锐的冰刀割开了无数口子。
浑身的血液泛着进入骨髓的凉,冻得她麻木绝望。
无助又滚烫的泪划过她的脸颊……
她,心如死灰!
“左女士,左女士,你怎么了!快快快,病人休克,马上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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