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天幕深蓝,悍马的流线在柏油马路上奔驰,有着一闪而过的落拓,车内身形孤冷到极深极暗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捏着只手机,半磕着的眸子漠然。
“少爷。”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鸣突然开口,有着几分按捺着的不悦:“这么被耍了一夜,白白受冻不说,还被武家给捡了漏,那个卧底是不是和您……”
戛然而止,对上后视镜中那双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眸子,祁睿锋掀唇淡淡的冷笑,平光眼镜下视线在夜色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暗沉:“他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这怎么说?”
“他讨厌武家。”
和卧底直接对接的并不是秦鸣,所以他并不清楚其中的恩怨,薄唇轻启刚准备继续开口,祁睿锋掌心中一直捏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起,笔挺的身影有着冷漠:“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白送到手边的功勋都不要,祁少还真是大方的很。”
同时间响起的两道声音,电话那头的男人微怔后低笑,嗓音透过变声器后有着格外的不羁:“祁少让我给你一个解释,我何尝不需要祁少给我一个解释呢。我提供给你的消息怎么会被武家知道,甚至还让其出现在跨海大桥上,截了你们的胡还打草惊蛇。”
“祁少可能不知道,我差点就被纪家发现。”从头到尾都没有紧绷的嗓音:“就算是纪家现在已经处于穷途末路的阶段,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不是我掩饰的过去,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我的忌日了。”
先声夺人,甚至有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咄咄逼人。
祁睿锋的黑眸瞬间晦暗下来,讳莫如深的故意开腔:“这件事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和我对接的人又不是他,透露给他,我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那头嗓音嘲弄的低笑了下:“这么看来的话,祁少身边恐怕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干净,索性我也没事,祁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身边的人员来个大清理,只要最后给我一个解释便好。”
长腿交叠坐在后座之上,斯文的镜片下翻滚出一片阴戾。
好一番面不改色却颠倒黑白的话,不由自主的让他想到慕酒甜来。
她那张巧嘴,最擅长的便是这样将死的说活,再将活得说死,昨天不就是让她巧言令色的给搪塞过去了吗?明明昨晚那间房里就是有其他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慕酒甜绝对不可能和纪家扯上什么关系,祁睿锋都想要怀疑毒蝎子是否得了她的真传。
随手按了扩音键,将手机扔到一边,眼镜取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帕子细致的擦拭着镜片。
整个过程,安静的只有隐约的风声和呼吸声。
再次戴上时,脸色已经恢复到素日里的淡漠,薄唇轻启:“那我是否还需要谢谢你给予的这次机会?”
“好说。”
纪家最后放手一搏的走私货物被武家插手缴走的事情,第二天早晨便在西城区里传的沸沸扬扬,不外乎就是说武元楷比祁睿锋更具有基地首长下一任继承人的风范。
甚至祁睿锋被临时叫回基地,见到武元楷时,他都是得意洋洋着一副张扬的面孔。
抬手和他打招呼的德行和昨晚几乎如出一辙:“祁少,今天来的挺早啊……哦,我怎么忘了,祁少已经被停职了,似乎应该没有资格再踏进基地才是,也不知道是谁放你进来的,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话可以一起滚蛋。”
还真是得意又恶劣的字眼。
不过是意有所指的暗骂,祁睿锋一眼就能够看透他的小心思,却没有开口,眼角眉梢平静,酝酿出来的全然都是讥讽的味道。
武元楷还以为祁睿锋懒得与他理论的态度是害怕,便更得意起来,上前一步启唇还准备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略略苍老的嗓音:“是我叫他来的,怎么,元楷是有意见?”
转身,莫老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双手跨立背后,年过七旬却依旧挺拔的脊背,刚刚在野战区摸爬滚打而沾染上泥土香的野战服,小腿上还绑着一把未出鞘便能够感受到锋利的军刀,在阳光下略略苍老的眉目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深意:“当初让他滚回家思过的人是我,现在叫他临时回来的人也是我,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开会进行下一步的讨论。”
“莫老。”就算是武元楷的父亲在莫老面前还要自称晚辈,矮上一头,又何况是武元楷了:“您也知道我,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就行。”
视线淡淡的在两个人身上扫过,他们一个性子浅薄,一个性子沉冷,莫老原以为他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在今后无论什么任务中相互取长补短,可谁知……
这两人从小便是对手兼敌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就是。
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莫老转身:“昨晚缴的走私品还在仓库里,元楷你带着人清点一下,睿锋,你跟我来,我找你有事。”
“好的,莫老。”
分道扬镳,祁睿锋跟在莫老的身后,进入办公室后便在办公桌的一侧坐下,面前还有着警卫员送来的茶水。
抿了口,莫老状似随意的开口:“你跟毒蝎子之间相处的如何?”
毒蝎子?
想着昨晚电话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他嗓音平静:“还可以。”
“剿灭纪家这个走私团伙的事情,还要靠着毒蝎子在敌人内部给我们传递消息,虽说昨晚的事情被元楷截胡了,但今后和他交接的事情还是由你来。”
莫老瞧着祁睿锋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微微苍老的嗓音泛着几分意有所指:“总归都是战友,相处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的嘱咐,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一时间,祁睿锋不太明白,淡漠着一张脸,刚准备询问,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慌慌张张的给推开了,还有着武元楷幽冷投射过来的视线,大踏步的上前,根本不顾莫老是否还在房间里,几乎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嗓音:“祁睿锋,你妈的竟然敢耍我?”
如果不是身后还有人拦着的话,武元楷肯定是准备动手的。
扬眸,他看他:“什么?”
“你别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武元楷嗓音渗着冰冷的恼意:“怪不得你昨晚那么轻易的就让我截胡纪家的走私品,原来是你早就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走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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