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安研有身孕之后,程以默自然是欣喜万分。
可一连两日,安研终日只是闷闷不乐的坐着,纹丝不动,不吃不喝,像是等待定形的泥塑。
这可愁煞了梅儿。
“小姐,你多少吃一点,你现在苦的可不是一个人。吃一口吧,我求您了……”
梅儿捧着汤碗立在安研身后,软言细语好声相求。
“梅儿,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安研目无华色,客厅的桌椅上摆满了各式珍品,安研一样未动,视若无物。
自从知晓腹中有了孩子,安研较之从前更加心烦意乱。
原本都已经振翅飞出了程府,可这一下,仿佛一下折了双翅,画地为牢。
“小姐,不吃不喝怎么熬得住啊?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我让你出去,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梅儿被安研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慌忙收声准备退出房间。
梅儿刚刚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身影,程以默!
将军大人什么时候进屋的?怎会毫无声息?
梅儿万福行李,刚准备开口,程以默摇了摇头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了她手中的燕窝,示意梅儿出去。
梅儿识趣,快步离开并给他二人带上了房门。
“安研,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方能舒心?”程以默踱步来到安研身前,然后屈膝矮身。
安研不语,也没有看他,侧过头去的时候目光落在了窗边的绣架旁。
看到绣架,安研不免就想起了给红桑孩子绣的肚兜,而红桑孩子枉死,却是因为那个肚兜!
深宅大院的女人,哪一天不是在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
坐在烛台之前痴痴等待,等到青丝爬满白霜的远比那些恃宠而骄荣耀半生的多的多。
程以默,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的舒心,你根本给不了!
蓦的,安研忽然觉得唇间一温,缓过神来的时候方才发现,程以默已经把汤池送到了自己唇边。
燕窝软糯,可滚到唇边却多了些苦涩。
安研眼也不眨的盯着程以默,上一次像这样近距离温情脉脉的凝视端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程以默的眉眼被战火硝烟洗礼过后,清澈的变得深邃,晶莹的变得刚毅;就连他白皙圆润的脸颊也变得棱角分明。
瞧着他鬓角下巴的青灰色,安研下意识的伸出了素手轻轻裹上了程以默的脸颊。
虽是夏日,安研的手掌却凉的出奇,可感受到她的主动,程以默已经是满目欣喜。
他伸手扣住了安研的手掌,眼角眉梢仿佛开出了大片欣欣向荣的木槿花。
他们两人之间,本该如此。
“程以默,你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
安研此言一处,程以默呼吸一滞,连握着安研的手掌也是一僵:“你说什么?”
“我不想我的孩子在这样事事提防,处处提防的大院里长大!也不想他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暴虐恣睢,人人听了便会闻风丧胆的活阎罗父亲!”
“所以呢?”程以默的脸色一点点归于死灰:“你想说什么?”
“程以默,从盐水鞭落在我背上的那一瞬起,我就认定要离开你!从你枪杀张海泉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你!”
安研双眸波澜不惊,但满是笃定:“既然不想跟你再有瓜葛,我也不会为你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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