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一天下来,年幼的他常常满身伤痕,皇子中自是少不了那些张扬跋扈的,一边打他时还一边嘲笑着他是烂脸王,当时的太傅年事已高,且都是皇子,自是说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叹气焦急。
因为所有人都不理会他,欺负他,终是练就了他素来清冷异常的性格。世人还是瞧他不顺眼,只是他却变的十分的善忍,戴上了面具,只要能活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在意。
白天受尽世人的白眼,晚上却把白天拉下的课程,认真的研读一遍,再发展到后来,他白天就蒙头睡觉,直到所有人都对他失望了,只要他不惹事生非,便也任由他去了。
如此许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些嘲笑他的皇子也因为各种原因相继离奇死去,渐渐的,便也没什么人知道面具下的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但他还是恨,恨为什么他就要这样,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能以真性情示人。还有他一直心心念念挂记的母妃,究竟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薛璋,这次,你一定要死。”夜景湛看着铜镜的的自己,轻轻的摸着那道疤,狠心想道。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他连忙戴上面具,看向门外。
“谁!”
“王爷,天牢牢头来报,说是夜连昭带着秦朝歌进去看望大国师。”站在门外的侍卫恭敬说道。
“夜连昭?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夜景湛坐在那里,用手频频敲着桌面,禁不住思索:这秦朝歌看来为了她的师父,是性命也豁了去,夜连昭,你究竟想要干嘛?既然不喜欢权谋,又为何和秦朝歌走那么近,处处替秦朝歌做事。
这皇子中,夜景湛独独对连昭要宽容几分,因为有次他照例被其他皇子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以后所有人都走了,独独有一个干净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还好吗?”
这声音让当时幼小的夜景湛不由一愣,他用余光见到的人便是夜连昭,小景湛紧着抿嘴角,倔强的不答话,连昭走过来,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
夜景湛还记得,那个异常有力的手臂,十分的温暖,尽管他还是不愿理会人,撇过了脸去,连昭却开始苦口婆心的相劝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的倔强呢,有时候,适当的服软的退让,是为了日后有力的还击,保住了性命,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生存之道。”
当夜景湛好不容易站起来,挣扎着推开了夜连昭的帮助,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却在走出十多步以后停下来,真诚的回过头对着夜连昭说了句:“谢谢!”
夜连昭当时绽放的笑容,让那寒冷的冬日异样的温暖。两人的情份怕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虽然他们交流的也很少,但是夜景湛第一个面具,也是夜连昭送的。
那个小物件,就这样轻轻巧巧的放在他上课的桌上,他环顾四周,只有夜连昭对他会心一笑。那是一个小巧的金箔面具,轻轻戴上以后,一点压力也无,而且显得人很贵气,镂空的图案,巧妙的遮住了他脸那上腥红的伤痕。这怕是夜景湛出生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从来不管别人闲事的夜连昭,为了一个秦想到此,他站起来,走出房门,命人备好马车,坐着马车直奔天牢而去。
天牢。
秦朝歌还想问师傅更多有关于夜景湛的事情,可是师傅就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坐在那里打坐,什么也听不见一般。
“算了,我们走吧,大国师不说,自有他不说的苦衷,我们还是不要再逼他了。”
夜连昭见秦朝歌喊了半天,薛璋也没有半点反应,便从外面走进来,出声劝慰道。
“师傅,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难道你真的不想出去了吗?”
秦朝歌看着薛璋,眼睛里泛着泪光,昨晚做的梦太过真实,她不想看到师傅死去,想到那梦境,她的眼中包含着泪水,更加不忍离去。
夜连昭眼看着耽搁这么长时间了,等夜景湛真的来了,怕那情景就尴尬了,便拉着朝歌的手温柔的劝道:“朝歌,我们先走吧,国师也累了,让他休息一下,来日方长,先回去想想救人的办法吧!”
朝歌哭哭啼啼的就这样被夜连昭推出了牢外,直到与师父分离的最后一眼,那薛璋猛的睁开眼,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一切答案,皆在皇陵……”,便又继而闭上眼,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尊蜡像一般。
朝歌似没听明白,追问道:“师父,你说什么,这是为何?”仓促间,人已经被夜连昭给拉出了门外。
倒是这夜连昭倒是听到了什么“皇陵”,他轻快的问道:“朝歌,这就是你要去皇陵的原因呀?”
可惜,朝歌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什么,就被眼前的一切给吓得收回了眼泪——他们刚刚出了狱所,就被匆忙赶来的夜景湛给逮个正着。
夜景湛整个人的气压很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二话不说,上前就狠狠的给了夜连昭腹部致命的一拳。
夜连昭顿时痛得弯下了腰,冷汗也从额角渗了出来,朝歌不由奔过来,十分心痛的扶起了连昭,对着夜景湛怒吼:“你干什么,他还是一个病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夜景湛对朝歌的话深不以为然:“他哪里像个病人?我看他蹦跶的很,还跑过来管闲事了,不好好教训一下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夜连昭好一会才从那一拳里缓过劲来,他苦笑着站直了腰,有些无奈的一语双关道:“早闻鬼面王有断袖之癖,今日却对一女子这么快就吃上醋了!”
朝歌不由责怪的轻轻推了一下连昭,死死得瞪了一眼他,刹时所有对他的同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恨刚刚那拳打得太轻了——把他和夜景湛扯上关系,这玩笑未免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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