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笙跟着姐姐的车去肖总那里,一路上,她多次想问起东岸的项目,但姐姐宗清影一直在看文件,她只能作罢。
肖氏的肖总,是个极其难搞的人,为了这次原材料采购,宗清影已经跑了不下五趟,每次都是伏低做小,说尽好话,却还是被处处为难。
宗玉笙看着在肖总面前不断陪笑脸、被肖总揩油都忍气吞声的姐姐,心里特别难受。
东岸的项目,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如果最后项目真的因为百盈集团而停摆,那就意味着大家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不行,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宗清影在肖总办公室里斡旋了十五分钟,才拿到新的报价合同,等她出来时,宗玉笙已经不在外面了。
“笙笙呢?”宗清影问云浩。
“二小姐说她临时想起来有点事情,先走了。”
宗清影急着赶回公司更新报价单,也没有多想。
其实,宗玉笙是去了百盈集团。
她不知道廖盈今天会不会在公司,但她还是一鼓作气地冲到了百盈总部。
幸运的是,廖盈在,而且还允许她无预约地进去了。
“宗小姐,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廖盈一身女士西装,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眼神锐利。
“抱歉廖总,我冒昧过来,是想问一下百盈集团为什么改变了投资东岸项目的计划?”
“我没有改变投资计划,只是在签订合同之前又加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新增的条件,是要求你和久光联姻。怎么,你小叔和你姐姐没有告诉你吗?”廖盈笑着说。
宗玉笙讶异廖盈竟然还能笑着讲出来。
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廖总,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和厉先生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但我儿子喜欢你。”
“他喜欢我,可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希望廖总三思,这毕竟关系着厉先生的终身幸福!”
“宗小姐,让你嫁给我儿子,委屈你了吗?”廖盈打量了宗玉笙一眼,“我儿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性格也开朗风趣,配宗小姐,我想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我并没有觉得厉先生配不上我,我只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无所谓,我儿子觉得甜就够了。”
“……”
宗玉笙无言以对。
她还没有做母亲,无法理解一个母亲可以释放这样偏执的爱。
“廖总,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是的。东岸项目想要百盈集团的投资,就只有这一条路,联姻。如果你嫁给我儿子,那你们宗家的项目,就是我们自家的项目,我肯定更尽心力,宗家要东山再起,我也一定鼎力相助。”
“廖总这样做,厉先生知道吗?”宗玉笙问。
“他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你让他知道什么。”廖盈看着宗玉笙说,“我只要我的儿子甜甜蜜蜜地享受爱情,其他一切丑恶的东西,我都会替他挡下。你要愿意,就是我的儿媳,你要不愿意,就是让我儿子伤心的仇人。我不会给你时间考虑,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
**
宗玉笙和廖盈谈妥后,廖盈又带宗玉笙去了公司顶楼的咖啡馆用下午茶,她笑意温柔地给宗玉笙推荐咖啡、推荐甜品,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她。
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宗玉笙现在明白了,廖盈能一步一步成为上位者,都是有原因的。
中途,廖盈还打电话把厉久光叫到了咖啡馆。
厉久光不知道宗玉笙也在,不情不愿地来了之后,看到宗玉笙,眼睛瞬间就亮了。
“笙笙,你也在啊!”
“你看看他,原本软趴趴的,见到你啊,立刻满血复活了。”廖盈说着起身,“我还要下去开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再见廖总。”
“再见。”
廖盈下楼去了,厉久光立刻坐到宗玉笙对面。
“笙笙,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个……你妈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情,于是把我叫过来,和我聊了个天。”宗玉笙说。
厉久光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你别管我妈,她这个人,做惯了总裁,强势得很,要是她和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也不需要听她的。”
“不是的,我刚才和廖总聊了一下,我觉得廖总说得很有道理,要走出失恋的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你连你失恋的事情都告诉我妈了啊?”
“对,我觉得聊天就该坦诚,所以,我什么都说了。”
“然后呢……”厉久光眼神里多了一丝期待,“你说的开始一段新恋情,是指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是的,我们交往吧。”宗玉笙说。
厉久光眼眶一热,感觉人生的起落忽然变得比过山车还刺激,前两天才刚拒绝他的女神,今天竟然主动和他说交往?
“笙笙,你掐我一把,这不是在做梦吧?天呐……我真的……我要去庙里烧香了……”厉久光激动得语无伦次。
宗玉笙看着他这样开心,心里莫名生了一丝愧疚,虽然她是走投无路,但至少这个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可厉久光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然被蒙在鼓里。
“是真的,不是做梦。”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女朋友了!”厉久光开心地起身抱住宗玉笙。
宗玉笙稍稍往后撤了一步,这样的亲密,她还一时难以接受。
厉久光也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他松开了她,再一次确认:“笙笙,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妈逼你什么了?要是我妈她强迫你,你告诉我,我不想为难你。”
“不……不是的,只是我还有点害怕。”宗玉笙垂眸,“我害怕我和你像上一段感情一样无疾而终,我希望,你是真心和我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
“原来你只是在担心这个。”厉久光立刻伸手发誓,“笙笙,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发誓我绝对不负你,你要是不放心的话……”
“不放心的话怎样?”
“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
厉久光说着,牵起宗玉笙的手就往外跑。
“你慢点!”宗玉笙踉踉跄跄地跟着厉久光,好几次差点摔倒,“你带我去哪儿啊?”
“去了就知道了。”
**
厉久光带着宗玉笙直奔百盈集团对面的恒光商城。
恒光商城内有着整个海城最大的珠宝区,意大利著名的珠宝品牌“M.R”就入驻在恒光商城。
厉久光就是来带宗玉笙来“M.R”挑钻戒的。
“笙笙,我知道你受过情伤,不敢再轻易开始一段感情,我很高兴你愿意信任我给我一个修复你心的机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此生最郑重的承诺。”厉久光拿着“M.R”最大的钻戒,单膝跪地,对宗玉笙求婚,“你嫁给我,我一定爱你一生一世,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宗玉笙的目的,就是和厉久光结婚,可真当他如此虔诚地下跪求婚,她心里的愧疚感更浓。
为了东岸的项目,她真的要搭上自己和厉久光一辈子的幸福吗?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嫁给他!嫁给他!”
“姑娘,这小伙都拿出M.R最大的钻戒了,你还犹豫什么啊?”
“就是,这钻戒,我一大男人看了都想嫁了!”
“……”
宗玉笙心一横,正准备答应厉久光的求婚,忽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都围在这里干嘛?散开散开!”
几个手持电棍的保安冲过来。
围观的人群瞬间就被保安驱散了。
宗玉笙一抬眸,看到站在人群之后的邵崇年。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眼眸盯着宗玉笙,气场也是阴郁暗沉的。
“邵总巡店,人都散开,不要围在一起!注意安全!”其中有个保安说。
宗玉笙差点忘了,恒光商城就是邵氏旗下的产业,大佬来这里巡店,正常得很,只是不巧的是,正好被他撞到厉久光求婚。
“笙笙,答应我好吗?”厉久光完全没有被几个保安干扰,还沉浸在自己求婚的氛围里。
“好,我答应,你先起来吧。”
宗玉笙俯身想去扶厉久光,却被厉久光一把抱住。
“太好了!太好了!你答应嫁给我了!”厉久光兴奋地抱着宗玉笙原地转圈。
宗玉笙被他转得头晕,余光看到邵崇年正冷冷地望着他们,她更是头晕目眩。
“我好像撞到了什么大喜事。”邵崇年朝他们走过来。
“崇年哥!你怎么在这里?”厉久光刚才紧张死了,脑袋嗡嗡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邵崇年和那几个保安。
“巡店。”
“哦。”
“你这是?”邵崇年看了眼厉久光手里的钻戒,“求婚了?”
“是啊崇年哥,快恭喜我,笙笙答应嫁给我了。”
邵崇年脸上挂着笑意,但眼底却是风雨欲来的气势。
“那真是恭喜恭喜。”
宗玉笙看着邵崇年,他明明离她不近,但这句话,却仿佛是贴在她耳畔说的,那低沉的嗓音,压迫感十足。
“谢谢崇年哥。”明明身处巨大的修罗场,但厉久光浑然不觉,他甚至还问了句:“崇年哥,等我和笙笙结婚那天,你可以来给我们做证婚人吗?”
“抱歉,恐怕不能。”邵崇年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为什么?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求婚成功的人,我觉得让你来做证婚人最合适不过了。”
“我不一定有时间。”
“也是,你空中超人,那么忙,行程不好安排。”
宗玉笙拉了厉久光一下:“现在说这个太远了,邵总还要巡店,我们别耽误他了。”
厉久光瞬间反应过来:“对对对,崇年哥,你忙,改天请你吃饭。”
“好。”
邵崇年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阔步向前。
**
今日巡店的安排,是上周定下的。
原本,邵崇年还要给其中一家新入住的高奢店剪彩,但刚才,他路过那家店的时候,目不斜视,凛着脸直接走过去了,完全没有要进去参加活动的样子。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相互推搡着想说谁胆子大去提醒一下老板。
但,没有人敢上前送死。
也是,老板的脸臭成这样,是个瞎子都该闻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工作人员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老板开口:“联系高副总,让他下来剪彩。”
“是。”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赶紧去安排。
邵崇年脚步没有停,他径直走进了最近的洗手间。
大家看着老板的背影,暗自嘀咕,老板刚才走得那么快,难道是内急?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嘭”的一声。
几个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赶紧往洗手间里冲进去,只见洗手间的镜子碎得四分五裂,而邵崇年站在镜子前,左手在流血。
“邵总,你没事吧?”
“这镜子,款式太旧,该换了。”邵崇年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走出了洗手间。
工作人员惊魂未定。
老板这是怎么了?
镜子款式太老需要更换,直接说一声不就得了,怎么还亲自上手砸呢。
“邵总,你的手要不要处理一下?”有工作人员追上去。
“不用。”
邵崇年打发了所有人,走到电梯口,下楼去了停车场。
曹毅正在车里,见他负伤下来,立刻迎过来。
“邵总,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
“那你的手怎么了?”
邵崇年没有回答,只是对曹毅说:“把车钥匙给我。”
“你的手还在流血,你要去哪,我来开车吧。”
“车钥匙给我。”邵崇年又重复一遍。
曹毅觉得老板状态不对,不敢忤逆他,赶紧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邵崇年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场。
外头天已经黑了,城市灯火璀璨,可邵崇年却觉得,自己的心头很空,就像春日里的一块荒地,有种格格不入的荒芜。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却像是失去了痛感一样。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宗玉笙要结婚了,她要嫁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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