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剩下了宗玉笙和厉久光两个人。
“笙笙。”厉久光上前,“我听管家说,你今天来家里找我了对吗?”
宗玉笙点点头:“我看到了网上的新闻,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点担心你的状态,所以过来看看你。”
“那你怎么都不叫我就直接走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厉久光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听到了你和你母亲的对话。”
“你……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
厉久光心一沉,管家告诉他宗玉笙来过家里但急匆匆又走了时,他就猜到她肯定是什么都听到了,只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是自己猜错,但现在,希望全都破灭了。
“笙笙,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因为太喜欢你,我才会想到这样的笨办法。我……我是想着,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借用百盈的投资争取到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未来,我努努力,每天都让你感受到快乐,你就会慢慢喜欢上我,我们两个最终会两情相悦,相濡以沫,和许多平凡夫妻一样白头到老……”
宗玉笙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出喜怒。
厉久光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对不起笙笙,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用东岸的项目威胁你,逼迫你选择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目的也不单纯,这件事情,你我算是扯平了。”
“那你原谅我了?”
“我都说了是扯平,就没有原谅不原谅。我现在只想知道,百盈集团还会不会继续投资东岸项目?”宗玉笙问。
“东岸项目东岸项目……呵,果然,在你心里,什么都没有东岸项目重要,你只在乎东岸项目。”
厉久光觉得受伤。
他来时都做好了准备,他以为宗玉笙会因为他的欺骗而生气,可没想到,她是这么平静。而她越是平静,就越说明,她根本不在乎他。
“久光,既然今天话都说开了,那我也不瞒着你。这段日子,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每天都很内疚,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忘掉过去,一点一点爱上你,和你共筑未来,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的局。”宗玉笙叹气,“是你的局也好,至少这样,我就不用觉得自己愧对你。”
“对不起笙笙,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出此下策。”厉久光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心急走了这一条捷径,如果他再耐心一点,陪在宗玉笙的身边,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不同结局。
“我们不说这些,谁欺骗谁已经不重要了,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东岸项目能不能继续?”
“公司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妈她说黎家已经盯上她了,如果她继续投资,黎三爷肯定不会放过她。”厉久光眼里闪过一丝惧色,“在海城,没有人敢得罪黎三爷,你看我妈这一次隐私全都被扒,就知道黎三爷的手段有多狠毒了。”
“也就是说,百盈大概率要撤资了……”宗玉笙喃喃,“第一轮资金刚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运转,如果突然断了资金链,还不如不开始……”
“很抱歉笙笙。”厉久光无力。
宗玉笙摇头,虽然她心里充斥了无力感,但是她很清醒,这件事不怪厉久光,甚至都不怪出尔反尔的廖盈,要怪就怪黎家,怪那黎鹤鸣实在逼人太甚。
**
百盈集团在廖盈丑闻爆出的第二天,就宣布终止和东山集团的合同,他们宁愿赔付高额的违约金,也不敢冒着风险继续得罪黎鹤鸣。
这笔违约金勉强能维持项目再推进一段时间,但要想按照原计划将东岸项目落地,就必须要尽快找到新的投资人。
宗盛珒为此焦头烂额,他把能想到的人都拜访了一遍,但海城之内,敢得罪黎鹤鸣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有廖盈的前车之鉴摆着,就算天上掉钱,也是无人敢接。
宗清影原本打算去求周知淮,但周家最近也不太平,周家耀前段时间联合了周氏的其他股东,想要把周知淮赶出董事会,周知淮如今忙着打自己的保卫战,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帮助宗家。
“笙笙啊,你说我们怎么会这么不顺?”下班之后,宗清影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忍不住发生感慨。
“上坡路,总是最难走。”宗玉笙说。
“也是,这么多人从中阻扰,至少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嗯,再坚持一下,等我们走过这段路,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宗清影点点头:“走吧,收拾东西回家。”
“好。”
两姐妹走出办公室,下电梯的时候,宗清影忽然想起什么,她挽住了宗玉笙的胳膊,轻声问:“你和小厉怎么样了?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他。”
“我们分开了。”宗玉笙平静地说。
“是因为项目的事?”
“嗯。”
“笙笙,其实如果你们真的彼此喜欢……”
“我们没有彼此喜欢。”如今宗家已经和百盈集团终止了合作,宗玉笙觉得自己也不必再瞒着,她和姐姐坦白了自己当初和廖盈做交易,为了东岸项目才选择和厉久光在一起。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宗清影心疼,“以后真的不许这样了,有任何事情,都要和我和小叔商量。”
“嗯,我知道了。”
“奶奶知道你和小厉分开的事情了吗?”
“还没,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你不用说了,晚点我去和她解释。”宗清影说。
“好,谢谢姐姐。”
**
东岸项目被撤资的一周后,项目部开始陆续有同事离职,很多人都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开始丧失信心,当然,也有人是被黎氏挖了墙角。
办公室里每天都死气沉沉的,宗清影想尽办法和员工谈心,给员工们加油打气,但作用不大。
就当大家都以为东岸项目会就此夭折时,宗盛珒终于找到了新的投资人。
这位新投资人名叫傅祁州,英文名是Shawn,美籍华裔,他是著名的YR公司新上任的CEO,傅祁州的产业多数不在国内,对海城的圈层和各方势力也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黎鹤鸣,而黎鹤鸣的触角也伸不到他的领域。
傅祁州看中了东岸项目的潜力,觉得这个项目很有投资价值,是他主动联系宗盛珒的。
YR前段时间的收购案闹得沸沸扬扬的,背后出手收购YR的大佬至今没有露面,这位傅祁州是空降CEO,背景不详,宗盛珒起初对他还将信将疑,但是,傅祁州直接大手一挥,给宗盛珒转了十个亿作为第一轮启动资金。
宗盛珒即使再多疑虑,钱到账了,他的心也就安了,而且,和傅祁州接触了几次之后,宗盛珒发现这人很佛系,特别好沟通,基本属于只给钱不管事的合伙人,所以,项目的主导权最终还是握在宗盛珒的手上。
“老天爷怎么忽然给我们派了这么一个天使投资人来?”宗清影总觉得这一切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也奇怪。”宗盛珒说,“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管是馅饼还是陷阱,我们只能牢牢抓住。”
“嗯,先把项目做好,后面的事情只能后面再考虑。”
宗盛珒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周六Shawn约我们去鼠尾草山庄钓鱼。”
“钓鱼?”
“是的。”
“你不是说这位新投资人还很年轻吗?他的爱好怎么这么像上了年纪的老头?”
“是啊,所以说他不一般,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
周六,宗玉笙宗清影姐妹跟着宗盛珒来到鼠尾草山庄,见到了一直活在邮件中的Shawn,傅祁州。
傅祁州皮肤很白,一张少年感很强的脸模糊了他的年纪,宗玉笙和宗清影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都犯嘀咕,这真的不是男大学生?
可其实,傅祁州比宗盛珒还要大两岁。
“傅总,虽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但是,你的皮肤也太好了,请问你是有什么保养秘籍吗?”去钓鱼的路上,宗玉笙笑着问。
“我的保养秘籍只有一句话。”
“什么?”宗玉笙和宗清影都很好奇。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
宗玉笙和宗清影面面相觑。
“你们别不信,真的,就这一句话,我不管别人的闲事,也不让人来管我的事,所以我情绪稳定,心态积极,每天都过得轻松快乐,人快乐了,外在状态自然就好了。”傅祁州解释。
“学到了学到了。”
四人朝鼠尾草山庄的鱼塘走去,刚穿过小林子,宗玉笙就看到邵崇年和黎鹤鸣正迎面走来。
他们身后的保镖手里,也是鱼竿和钓鱼桶,看样子,是刚钓完鱼回来。
“哟,这不是小珒总么。”黎鹤鸣看到宗盛珒,主动走到他面前来,“许久不见,小珒总气色不错啊。”
“托三爷的福。”宗盛珒说。
“听说东岸的项目,小珒总又拉到了新的投资人?”黎鹤鸣看了眼傅祁州,“是这位小兄弟?”
“是我。”宗盛珒还没说话,傅祁州先自己承认了。
“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傅祁州,你也可以叫我Shawn。”傅祁州朝黎鹤鸣伸出手。
“好的好的。”黎鹤鸣笑着握住傅祁州的手,“很高兴认识傅小兄弟这样胆识过人的年轻人。”
说完,黎鹤鸣先松开了手,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了。
傅祁州云里雾里,等黎鹤鸣和邵崇年他们走开了,才转头问宗盛珒:“刚才谁啊,他为什么夸我胆识过人?东岸的项目是有什么风险吗?”
“东岸的项目没什么风险,只是你可能会有一点危险。”宗盛珒说,“刚才这个老头名叫黎鹤鸣,是海城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一直都对东岸项目虎视眈眈,妄图从我手上把项目抢走他来投资,我们上一任投资人,就是因为黎鹤鸣的威胁和陷害而撤资的。”
“他是怎么威胁陷害的?”
宗盛珒把廖盈身陷丑闻风波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傅祁州,他还以为傅祁州多少会有点忌惮,可没想到,傅祁州却说:“有意思,有意思。”
“黎鹤鸣这人心狠手辣,等他真的把手伸到傅总身上,傅总就不会觉得有意思了。”宗清影说。
“不是的,我是说百盈的廖总包养了这么多小鲜肉可真有意思,网上有图么?现在还搜得到吗?”
宗盛珒:“……”
宗清影:“……”
宗玉笙:“……”
这位新投资人怎么这么八卦?他真的靠谱么?
**
黎鹤鸣见到傅祁州之后,明显心情不佳。
这宗家怎么就像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每次他以为宗家已经不行了的时候,他们这些姓宗的总能站起来反扑一口,真是头痛。
“崇年啊,刚才那位傅祁州,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邵崇年说。
“我也没见过这年轻人,你手下曹毅路子广,让他帮忙查查,这小子什么来路。”
“好。”
“东岸的项目,看来真是个香饽饽啊。”黎鹤鸣说话间,转头看了邵崇年一眼,“要我说,崇年你是最有资本投资这项目的人,怎么至今都不见你有什么动静啊?”
邵崇年知道,这老狐狸,话里话外就想试探他的忠心。
“我知道三叔一直对东岸项目很感兴趣,三叔感兴趣的,我这个做晚辈的,就不插手了。”
“好好好,果然还得是崇年。”黎鹤鸣笑着拍了拍邵崇年的肩膀,“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是让我最放心的那一个。”
邵崇年笑而不语。
若真放心,就用不着反复试探了。
“对了崇年,过几天就是曼琳的生日了。怎么样,这丫头打不打算回国来过啊?”黎鹤鸣忽然换了个话题。
“曼琳不回国,她昨天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还说起这件事,她说她打算去一趟土耳其,要我陪着去。”
“这丫头,我看她妈说的没错,就是个小野人。”
“她爱旅游就让她旅游,等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我这不是怕你们两个总是分居两地,感情会淡么。”黎鹤鸣刚才看到宗玉笙,自然而然就想起邵崇年和她有过一段的事情。
这个宗玉笙,长得的确标志,他一把年纪看了都会觉得惊艳,更何况邵崇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三叔多虑了,我现在一有空就飞过去找她,我们最近见面的次数,比前几年加起来的次数都多。”
“也是,两情若是久长时,也不在朝朝暮暮。就是辛苦你,得来回飞。”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好。”黎鹤鸣不疑有他,“三叔就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订了婚就会收心,果然,你没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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