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笙看向贺子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贺子宴挠了下后脑勺,眼神有点飘:“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贺子宴,你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宗玉笙瞪他一眼,“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什么都告诉你呢。”
贺子宴顿时有种对不住她的感觉。
老实说,这一年,小丫头对他还是很信任的,每次有点小情绪,都跑到他这里来,照顾他生意不说,还特别实诚,对邵崇年那点想念和爱意,也大大方方从来没有瞒着他。
“我也是猜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贺子宴说。
“你和他这多年朋友,你猜得肯定比较准。”
“我觉得他应该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什么意思?”
“你知道崇年的姐姐失踪了这件事吧?”
“知道。”
一年前,黎鹤鸣被捕,但却死活不愿承认自己和邵崇月失踪的事情有关,警察也拿他没有办法,之后,邵崇月的去向就成了悬案。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哪。
“五个月前,崇月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宗玉笙激动。
“就在海城,不过,她已经去世了。”贺子宴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找到的时候,也就剩下了一座孤坟。”
宗玉笙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贺子宴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大口喝下。
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就可以预见,如果人还活着,凭邵崇年的本事,早就找到了,这些年,邵崇年就差把地球翻个个儿了,只是,没有确切结果出来之前,他总归还残存着一丝侥幸。
“人在利益面前,会比豺狼虎豹更可怕,崇年的周围,远比你想象得更复杂。”贺子宴说。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这我真不知道。但是,崇年心里肯定清楚,所以,前段时间,他把悠悠送出国了。”
“悠悠出国了?去哪里了?”
“除了崇年,没有人知道悠悠去了哪个国家,连我想问,都没有问出来,你说,他要谨慎到这样的程度,肯定是对人性失去了信心。”贺子宴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崇年啊,这些年挺苦的,自他父母去世后,他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外人看来,他身居高位,钱权都有,但其实,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安全感,尤其,他现在还身陷轮椅,变成这样。”
宗玉笙因为贺子宴的话,心里酸酸的。
她也经历过父母去世,也经历过身陷泥淖不得脱困的时候,她理解邵崇年的感受,但是,她还有姐姐,还有小叔,而邵崇年,这些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情况比她复杂很多,她能理解到的,或许仅仅只是牛九一毛。
贺子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起这些,连我都心情不好了,来,笙笙,我陪你喝,咱两今天不醉不归。”
宗玉笙和贺子宴碰了碰杯。
两人开始闷声喝酒。
喝到中途,酒吧楼上有人闹事,贺子宴被工作人员叫走了,只剩下宗玉笙一个人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笙笙。”
忽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宗玉笙回头,看到林西沉站在她身后。
东岸项目大获成功后,这一年里,林西沉至少找过宗玉笙五次。
他是棵墙头草,风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倒,之前见宗家失势,就立刻抱上了褚家的大腿,如今在褚家过得不如意,想想还是宗家好,就又转头来勾搭宗玉笙。
只可惜,宗玉笙早就看透了他这副嘴脸。
“你怎么来了?”宗玉笙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顺便过来和你说句生日快乐。”林西沉把一个礼物盒子递到宗玉笙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宗玉笙一阵警觉,“林西沉,你跟踪我?”
“不不不,笙笙,是我有个朋友在酒吧看到你了,他拍照片给我,我才知道你在这里。”
“不是,你朋友看到我,为什么要拍照片发给你?是不是你和他们编排我什么了?”
“我怎么会编排你呢,只是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们两个先前是一对,他们都觉得我们分开很可惜,所以……”
“得了,赶紧闭嘴吧,我可不和有妇之夫搞暧昧。”宗玉笙一脸的不耐烦。
“我很快就不是有妇之夫了。”林西沉殷勤地朝宗玉笙凑过来,“笙笙,我已经准备和褚依依取消婚约了。”
“取消婚约?为什么取消婚约?林西沉,你可别又说你取消婚约是为了我。”
“笙笙,你别有压力,我取消婚约,是因为褚依依这个女人占有欲太强了,你都不知道,她恨不能在我身上装个监控,好分分秒秒察看我在干什么。我和她在一起,都快窒息了。”
宗玉笙挑挑眉:“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都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你有取消婚约的消息传出来啊。”
“我……”
“你是不是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提?”宗玉笙善解人意地问。
“是的,笙笙,还是你最懂我。”
“对啊,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你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呢。”宗玉笙朝林西沉笑了一下,对他亮了亮手机,“既然你不好意思提,那我就帮你提了。你刚才说的所有话我都已经录下来,让朋友转发给褚依依了,别客气。”
“你……你怎么能偷偷录音呢?”
林西沉一下子慌了,刚才那些话,他也就是讲着哄哄宗玉笙,如果宗玉笙真的能被他拿下,他当然毫不犹豫地踢了褚依依,毕竟,现在的海城宗家才是大势。可关键是宗玉笙不上钩,他没找好下家,怎么可以和褚依依决断呢。他的公司这一年来效益极差,他还得靠着褚家的资金活着呢。
“笙笙,你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你真的录音了吗?”
“当然是真的,我可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自从上一次林西沉来找她假惺惺地表忠心后,宗玉笙就已经计划好了,如果他再来,她就录音发给褚依依。
虽然宗玉笙也不喜欢褚依依,但是,她就是看不得渣男两面三刀,他大概还以为自己玩弄女人心游刃有余呢。
“你发了?发给谁了?”
“发给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赶紧把录音撤回来!”林西沉彻底急了,甚至想伸手去抢宗玉笙的手机。
宗玉笙赶紧握着手机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笙笙,你别闹!”林西沉追着她,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你赶紧把录音撤回来,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我可没想害你,是你一天天跑来找我,恶心我。我警告你,你别再追着我,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朋友,你要是再骚扰我,我让他报警了!”宗玉笙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贺子宴的号码。
贺子宴刚解决完一个闹事的顾客,正悠闲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举着手机拍着楼下这一幕。
当然,他可没有那么无聊偷拍宗玉笙和林西沉,只是,这是宗玉笙刚才发信息给他交代的。
她交代他,务必拍清楚林西沉纠缠她的画面,然后,发给邵崇年。
这个丫头,真的太鬼灵精了,就凭她那么多花招,邵崇年迟早也要被她拿下。
贺子宴很乐意推波助澜,做他们爱情路上的雷feng。
他把视频发给了邵崇年,然后接起了宗玉笙的电话。
“喂?要替你报警吗?”
“不用,你按我说的发了吗?”
“发了。”
“好,谢谢了,欠你一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
宗玉笙说着,跑进了女士洗手间躲着。
林西沉虽然着急,但也还顾忌自己的形象,不敢随便闯进女士洗手间。
“笙笙!笙笙……”他在外面喊着。
宗玉笙不理他,而是给邵崇年发了条语音。
“邵先生,我在‘夜色’,快来救命!”
**
邵崇年今晚是真的有事,一位国外的客户过来,他负责亲自接待。
席间,他先是收到了贺子宴的消息,贺子宴给他发了一段一分多钟的视频。客户就在身边,他原本是没有闲情逸致打开贺子宴的视频的,可是,偏视频的封面是宗玉笙被一个男人纠缠的画面。
他和客户说了句抱歉,将手机调至静音后,无声地看完了这段宗玉笙被林西沉纠缠的视频。
贺子宴这是什么意思?
邵崇年直接发了个问号过去。
贺子宴回得很快:“我看到宗二被前男友纠缠,这男人还很猴急地追着她跑,感觉要出什么事。”
“你的地盘,要出事了你不管?”
“我怎么管,人家一看就是情感纠葛,清官难断情感纠葛你没听过么?”
“那你发给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纯粹发给你看看。”
邵崇年气得想把贺子宴拉黑,但还是忍住了怒火:“你赶紧去看看,要真出什么事,盛珒宰了你。”
“到底是盛珒宰了我,还是你宰了我啊?”
事态这么紧急,贺子宴竟然还能优哉游哉地回信息,邵崇年觉得这人实在是不靠谱。
而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宗玉笙的“救命”信息。
邵崇年顿时有点坐不住了,尽管他知道,林西沉在贺子宴的地盘上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是,又怕她会真的出事。
“Sir, I’m so sorry……”
邵崇年快速地对客户解释了一下缘由,他说是重要的家人正置身危险之中,他得马上去处理,客户立刻表示理解。
“曹毅!去‘夜色’!”
邵崇年安排了副总秦一铭过来继续招待客户,他则带着曹毅马不停蹄地赶去贺子宴的酒吧。
**
宗玉笙没想到,褚依依会比邵崇年先来。
果然,褚依依的“盯夫技能”不是说说而已。
外面走廊里很快传来了褚依依歇斯底里地哭闹声以及林西沉的求饶声,热闹得不像话。
宗玉笙真想跑出去吃会儿瓜,但是,她怕褚依依的火药会溅到她的身上,最终选择作罢。
吵闹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最终,贺子宴怕打扰到其他顾客,过来把他们劝走了,宗玉笙听到外面静下来,刚松了一口气,电话忽然响了。
是邵崇年!
“喂!”宗玉笙快速地接起来。
“没事吧?”邵崇年问。
“有事,林西沉一直在纠缠我,我好害怕。”宗玉笙说着,抬脚踹了两下洗手间的门,“他一直在拍门,我觉得他好像疯了。”
宗玉笙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恐惧。
“稳住,我马上到。”
“好,你快点啊,我怕他闯进来。”宗玉笙说。
“嗯。”
邵崇年挂了电话,立刻又给贺子宴打电话。
贺子宴刚一接通,就迎来邵崇年劈头盖脸一通骂:“你疯了是不是?人在你酒吧闹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管?”
“什么啊大哥?我怎么不管了?”
贺子宴心里叫苦不迭,他不是已经把林西沉和褚依依那对奇葩夫妇劝走了么?怎么还来说他?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解决了?”邵崇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
贺子宴也反应过来了,他还得继续帮宗玉笙演戏:“没……那个林西沉还在闹,不止他,还又来了个褚依依。”
邵崇年还不了解贺子宴么,他已经从贺子宴心虚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这事儿,估计已经解决了,现在,就是贺子宴联合宗玉笙给他上套呢。
“曹毅!”邵崇年喊了声。
“是。”曹毅的车速放慢,“怎么了邵总?”
邵崇年想了想,“夜色”都快到了,过去一趟就过去一趟吧,哪怕被骗了,那也无妨,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
“没事,继续开。”
“是。”
五分钟后,邵崇年的车停在夜色门口。
他一进酒吧的大门,就看到宗玉笙毫发无损地坐在吧台前和贺子宴两个人说笑。
贺子宴一看到邵崇年,立刻识趣地走开了。
“不是说情况危急,需要救命?”邵崇年看着宗玉笙。
宗玉笙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这不我想你陪我一起过生日么。”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能骗到我,万一你下次真的遇到是困难,我不相信了,你怎么办?”
“放羊娃撒谎三次,而我是第一次,我应该还有机会吧邵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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