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婳路过客厅的时候,一双乌亮的眼睛掠过茶几,看到那盘蔫枣,条件反射地联想到某人洗澡的一幕,脚步一滞,不敢上楼去了。
这时,楼上隐约传来一阵拨弄琴弦的声音,白弋铂清润的歌声温柔如泉水,伴着优美动听的旋律娓娓动听。
他是用音乐在向她传递安全感吗?
没在洗澡……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下放松了几分。踩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跟着音乐七拐八绕找到了他。
白弋铂怀里抱着一柄原木吉他坐在飘窗上,窗户半敞开着,两侧轻薄的纱随风轻轻浮动着,阳光打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属色的边缘,异常耀眼。
他空洞的目光悠悠望着前方,浓密的睫毛在柔软的光线中像羽毛一般,白皙的皮肤恍如透明,锋薄的唇启合间流出宛转悠扬的歌声,指缝间有星光不停在变幻。
顾小婳的小心脏停猛地跳了一拍。
音乐声戛然而止,窗台上的人侧目斜了她一眼,“怎么,要来点BGM才肯出场?”
顾小婳从音乐中抽出神来,白了他一眼,“你自愿的,我又没要求!”
他垂着眼眸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绒毯,“过来坐!”
她视线落在绒毛毯上,一阵惊叹。
这毯子手感一定超好,坐着应该会很舒服……
她跃跃欲试很想坐过去感受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很怕与他近距离接触,那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慌。
她望而却步地摆了摆手,漫不经心说:“不了,我的书呢?”
原以为他会推三阻四,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拿到东西,没想到他只是垂着眸迟疑片刻便指了指前方的书架。
然后又重新抱紧吉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那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像山涧叮咚的泉水,直击她的心扉。
顾小婳小小的身子颤了一颤,朝书架挪步而去。
他这间房应该是一个练习室,角落里还摆着一架Steinway&Sons钢琴,她从小就被陶芸熙逼着练琴,对钢琴也有一些了解,就这架钢琴怎么都得几十万……
那想必他手里的那把吉他也价值不菲吧……
顾小婳暗自唏嘘,又将视线移到一套架子鼓上,那套设备看起来很久没有用过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书架那侧有个透明的窗口,她路过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里面摆着电脑、音频控制台、电容话筒……
她目光一定,这里竟然是个小型录音棚!
她努力按捺住好奇心,把目光挪到书架上,迅速拿了自己的书装进包里。
本想问问他能不能进去看看,可刚一转身音乐声音骤然消失,只见他拿起旁边的稿纸低头一阵写写画画。
锋锐如刃的侧脸有似有似无的笑容。
看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应该是有灵感了……顾小婳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口,深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过了一会,他又重新拾起吉他,哼唱着弹了两遍。
这句应该就是他刚刚写在稿纸上的曲子。
顾小婳杵在一边,顿觉自己有点多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也不该再搅扰了。
“书我拿到了,那我就回去了……”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脚步慢吞吞地往门口移动。
他手底下的音乐并没有停,狭长的眼角微微往上挑,神情寡淡“嗯”了声。
顾小婳敏感地发现他弹错了两个音节。
粉唇微微张了张,又识相地闭上了,心中暗自嘲讽,你专业还是他专业?你能听出来的,他能听不出来?
还是别瞎显摆了。
她走出房间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白弋铂,他眉目间有几分淡然,但又有几分桀骜,可身影却透着一丝孤单。清凉的手指继续拨弄着琴弦,好似她不曾来过。
莫名的,她感觉心里闷得慌。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别墅大门,准备关门的时候,一股风灌来,门就像被人从里面狠狠拍上一般,发出狠戾地声音。
楼上的颀长的身影猛地一怔,心像被一只大手倏地捏住。
连呼吸都乱了,他心烦意乱地扔掉吉他,将木板夹一脚踹到地上。
稿纸瞬间像断线的风筝,飘落一地。
++++
顾小婳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神情凝重地下了台阶,心里百转千回都是他的影子,莫名酸涩。
她不自主的抬头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里,细碎的刘海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只是须臾片刻,转瞬消失。
心里一个地方忽然塌陷。
难受到不行……
她咬着粉唇,横下心,转身上了台阶,利落地输下了密码,“咔嗒”一声门便开了。
方才来的时候还被自己吐槽的破密码,顿觉简单好记,是个好数字。
楼上置气的某人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眉眼都要开出花来了,跳下飘窗,手脚并用地散落一地的稿纸重新夹好,又抱上吉他重新坐回原位。
女孩略带喘息的声音在门口落入耳朵,他抬起一双分外明亮的眼眸,淡淡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合约上的东西你还没给我!”她扬起稚气的小脸,毫不客气道。
白弋铂表情沉了几分,指尖在琴弦上上下滑动着,那感觉像被刀割一般。
“还有!枣呢?你不会打算让我吃客厅那盘年老色衰的玩意吧?”
她理直气壮地走向前,说着还抬手指了指后面一个方位。
白弋铂眸子软了软,伸手朝另一个方向指去,盯着她的脸说:“那边……”
顾小婳红着脸强词夺理,“我说那边就那边!”
男生方才的冷淡悉数褪去,收回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这丫头方向感也太差劲了吧,真怀疑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将吉他立在窗边,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先坐过来,我重新给你洗一盘!”
他的声音像和煦的春风,刮在心里痒痒的,暖暖的。
顾小婳垂下头,两根食指绞在一起,红着脸假装看向别处,悄悄地挪了过去。
感觉像用了半小时的功夫才走到他身侧,声如蚊蚋,“干什么?”
白弋铂抬起头,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仰视着她,空落落的看起来落落寡欢,声音沉重地问:“你很怕我?”
顾小婳点了点头,忽然大惊失色地看了他一眼,连连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坐?”他饶有兴趣地望进她的眼睛。
“怕……”她红着脸躲开他炙热的视线,“不可自拔,想拐走这个毯……”
男生嘴角溢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滑头!
他他靠窗的腿伸直,又将另一条自然腿曲起,侧目看向她,调子扬了扬,“你想要可以送给你,现在可以坐了吗?”
顾小婳睫毛轻轻颤栗,咬着下唇,下唇泛起浅浅的一圈白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一分钟过去了,她仍旧在那站着,丝毫未动。
她在想坐哪里?坐在脚边的角落,还是坐在他刚刚腾出来的位置,还没想清楚,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臂。
隔着轻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手掌,和自己胸腔下如鼓噪般的心跳声。
他只是轻轻一拽,她便像飘摇的落叶,跌落在身侧。
电光石火之际,她看到身下白色的衣料和放大的喉结,一双手搭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掌心下就是他结实的肌肉线条。
她的腰上一阵滚烫的温度传来,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他的一双大掌正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炙热的气息瞬时喷洒在她脖颈间,就像被热吹风贴了皮肤,如炽燎般不可承受。
顾小婳惊慌失措地推开身下的人,像一只煮熟的鸭子,直接窜出了房间。
得,又跑了……
白弋铂一摊手,意犹未尽地抱了一下自己,嘴角深深地牵起一个笑来。
真的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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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菜馆,火辣辣的两道菜摆在桌上,桌子的两边坐着一男一女。
咏绍市的人热衷吃辣,童湾湾自然也是,基本上无辣不欢,本想将自己喜欢的菜分享给朋友,没想到却把对方辣得满头大汗。
秦宙吸溜吸溜地吃着菜,大口大口地喝着冰水,老板在吧台啧啧啧地摇头。
年轻就是好啊!这还没正式进入夏季,就喝这么冰的水,厉害!
“秦宙大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上次陪我去医院看我舅舅……”童湾湾感激地看着秦宙,又夹了一块鸭血放到了他的碗里。
秦宙“不哭有泪”地拨了一下鸭血,自己喜欢的人夹的菜,哭着也要吃完。
“不用谢,你太客气了……”都客气地我要哭了……
童湾湾神色自若地说:“秦宙大哥,你真是个仗义的人!现在的社会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她说罢又夹了一条沾满了油辣的小油菜放到他碗里。
“湾湾……”秦宙满头大汗地说,“帮我抽张纸。”
“哦,好的!”童湾湾放下筷子,递纸过去,“咦,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秦宙接过纸,将纸捂到鼻子上。
不一会,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来,一张白纸瞬间染成了红色。
童湾湾骇然失色,惊呼道:“天呀,秦宙大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秦宙:……
为什么流鼻血你心里没数吗?
他抬头瞄了一眼她的V领衬衫,只觉得血流的更快了,吓得赶紧挪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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