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感动了。”没等其余人的唏嘘,谈羽甜抽纸巾擦了擦眼眶,一脸的娇嗔,“真丢人!”
将筷子伸向三文鱼,又挤了一些芥末,她仿佛能听到心脏砰砰的跳动,仿佛能看到自己浑身都起红疹子的模样。
索性眼睛一闭,将柔软鲜嫩带着微辣的三文鱼往嘴里送,不敢触碰到味蕾,她粗粗嚼了嚼直接吞下肚子。
“乖晴儿,爱吃就多吃点。”老奶奶眼底都是///宠///爱,将那小盘三文鱼都换到了自家孙女面前。
华慕言自然看出了谈羽甜的脸色,心里也有数她可能对三文鱼过敏,于是笑着开口:“奶奶偏心啊,我都没有。”
“有有,都有。”谷老奶奶笑,扫视了在座的一群儿孙,拍拍桌子,“来人,再切几碟子三文鱼来。”
“奶奶不必麻烦了,我和灵安一起吃就好。”说着,华慕言站起身,走到谈羽甜身侧,弯腰一筷子就将三文鱼沾了些柠檬汁直接往嘴里送。
他这一筷子几乎将小碟子里的都夹完了,谈羽甜不清楚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发出的求助眼神才会出手,但不重要了。
她听着他的话,感受他在自己身后微微贴近的体温,心脏猛然被什么戳了一下般,开始发疼。
谷母的脸色微变:“看安安的脸色,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妈,我没事。”谈羽甜说着,看着那个背光离自己很近的男人,笑着道,“人家哪里那么脆弱,你别故意在爸妈面前取笑我好不好,快回你自己位置去。”
拿着筷子的手在几不可见的颤抖,却又坚定无比的送入口中。她对三文鱼过敏,却用微颤的手推开了华慕言试图伸过来的掩饰,一个人吃掉剩下的所有三文鱼。
接下里,不知道吃了哪些菜肴,谈羽甜只觉得舌头麻麻的,过了一会儿,小腿处已经开始发痒。
华慕言见谈羽甜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端起酒杯冲老人一敬,“天色也不早了,公司里还有点事,我先带灵安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望奶奶,祝奶奶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好。
一开始华慕言还搂着谈羽甜,才一走出大厅,就将那个已经根本站不稳的小女人一把横抱起来,俊脸微绷。
浑身难以隐忍的瘙痒终于被头晕目眩取缔,她安静的靠在那结实而温暖的胸膛,手指蜷曲了揪起他的西装,却说不出话来。
“去德明医院。”华慕言早已经通知了司机,此时抱着女人直接进了车后座。
谈羽甜窝在坐在男人怀里,眼前已经昏花一片,麻痹的感觉已经从小腿慢慢的蔓延到腰肢。她乖乖的倚靠在男人怀里,小脸儿蹭蹭他的脖颈,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我没事。”
“嗯。”华慕言抬手放在她的额上,温度虽然没有不对,但额上起的点点红疹子看得人触目惊心。而且加之她虚弱有气无力的安抚,心中突然腾升一种复杂莫辨的情绪。
好在德明医院不远,很快就到,谈羽甜也被及时送进了急救室。
秦莫深的办公室里,华慕言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谈羽甜的详细资料。
看到领养部分的时候,他突然微微诧异的开口问:“她竟然是领养的?”
脑子同时闪过一个无稽的念头:她不会是谷灵安的姐妹吧?
随之又打消,也确实太荒谬,两个人不但性格不同,也没有听说过谷家还有另一个孩,何况体质还这么千差万别,对于三文鱼一个过敏一个钟爱。
“她的情况怎么会那么严重?”倚靠在桌子边上的秦莫深没有正面回答好友,只是看了华慕言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你知不知道她三文鱼过敏?”
闻言华慕言合上文件夹,神色淡淡,“想要拿到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还是早点找到谷灵安吧。”秦莫深揉揉眉心,神色很是疲惫。华慕言原本就孤僻自傲很难接近,事不关己不会担心,谈羽甜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但是他依然不乐意见到这样的画面。
他总有种预感,华慕言和谈羽甜之间的牵连不可能单单只有这么一层关系。
“没关系,我已经和她签订了协议。”说到这,华慕言狭长的眸中眼底划过一丝势在必得,“反正过些日子,谷家就要为忆锦的病着手安排治疗,只要她好了,哪怕谷灵安找不到也无所谓。”
“嗯。”秦莫深从善如流的应了声,半晌又轻叹一声,“只是下次小心点,如果她出了什么差错,谷灵安你又找不到,老天哪里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未婚妻’陪你演戏?”
华慕言闻言微愣,许久才薄唇弯起弧度,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谈羽甜掀开沉重的眼皮,白而无暇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之前麻木的手现在在一阵阵抽疼,还有冰凉的液体不断灌入。
窗外,已经是夜幕临近。
“你醒了。”华慕言推开病房,就看到半坐起身兀自出神的小女人,拉过椅子坐在病床不远处,阻止了一下语言,“我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她昏迷了六个小时,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想回家。”谈羽甜对他隐晦的道歉听若罔闻,家里的电话更是打不通,沈其宣显然不在家。
给沈其宣打手机,却没有人接。害怕黑社会言而无信又去找沈其宣的麻烦,不安一波一波的往她倾巢而来。
“你还在挂点滴。”华慕言提醒,并对自己后半句被忽略感受到不满,走到她面前,一手擒住她的下颔,力道不重不轻,俊脸上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知道又如何呢?”谈羽甜应声,不满的哼哼了两句,“哪怕不是你要求,我也会吃下去的。你可是我的雇主。”
何况她可没有得失忆症,他在餐桌前已经帮她开脱,是她自己怕谷家人起疑,才会自作主张继续用餐。
因为那个时候,她只是在想,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拿到那笔钱。
在她的世界里,能够证明她存在的只有一个沈家,现在沈家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夹击,也只有他能帮她,她需要这笔钱,而且不能出丝毫意外。
“其实”华慕言看她这模样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到女人再一次开口——
“我现在很丑对不对?”
不、她本来就不丑,何况现在治疗的药物已经下去,红疹子也正在开始消褪,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可怜孩子。
“丑倒是不丑”华慕言难得回答,“怎么,你怕回家被你丈夫看见?”
“嗯,这个样子很难看的。”谈羽甜捂着脸点头,“我小时候就被他嘲笑过。”
早就知道谈羽甜和沈其宣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华慕言轻咳一声,压下心中那抹不悦,“知道自己难看,还非要回家,找虐么?”
谈羽甜听见这话,就更加失落了,一直神采飞扬的脸蛋此刻表情微垮,直到想起什么似得,她直起腰来看向华慕言,“华慕言,你先给我预支一笔钱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办到。”
想到这女人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华慕言压下的不悦成倍放大,声音也冷寒如冰,“我早就说过,你做好这一个月,自然会给你应得的部分。”
“我连会过敏的三文鱼都吃了,我做的还不够好嘛?”
“既然这是你的工作,你就应该敬业。”华慕言的话让谈羽甜本还希冀的目光,渐渐褪去神采。
没有钱,沈家的麻烦就解决不了,沈其宣也就必须继续和那个老女人“作戏”。
谈羽甜承认,办公室里看见的那一幕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她居然心心念念到了现在。
“好了,你送我回家嘛?”苍白如纸的小脸上,一双大眼带着倔强,她动了动还长着红斑点的手指,麻木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她微侧着头突然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这般可怜的样子,竟然连华慕言都不免心生恻隐的点头,应允她的要求。
玛莎拉蒂行驶在夜色下,谈羽甜不想让华慕言看见自己过敏的脸,于是转头看着窗外。
“你确定,你那个还叫家?”华慕言忽然间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谈羽甜愣了下,转头看着华慕言,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轻轻叩击着。
声音虽然不像往日那样鄙夷,听在谈羽甜的耳里却像是在挑衅,“喂、我说你”有你这样直接掀开人家伤疤的吗!哦,不对,华慕言是怎么知道她的情况?
“合作伙伴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必须要了解,无意窥探你的**。”华慕言随口解释了句。
车子正好停在住宅区楼下。
“你自己可以?”
“废话!”让华慕言陪自己上去,沈其宣一定会误会,谈羽甜才没那么蠢。
“你现在看起来,又害怕又可怜,还很紧张。”华慕言扫了下车的谈羽甜一眼,面无表情的披露自己所见。
谈羽甜捂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狠狠的瞪了眼始作俑者,这才转头,“蹬蹬蹬”的朝着住宅楼跑去。
她才不害怕。
她其实早早就想通了,她一辈子是沈家的晚辈,却可以是童奶奶的孙女儿而不是孙媳。沈家欠下的债务她依然会担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可以孑然一身。
她无非是舍不得这个家,这个从小就给她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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