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氿衣一睁眼望去的是一片大雾,大雾缭绕之中隐藏着群山,山峰若隐若现,为这里平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喵~”一声孱弱的猫叫传入叶氿衣耳中,她试图听得更清楚些,可猫叫声犹如被这大雾匿藏,再也无迹可循。
“小猫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正当叶氿衣疑惑之时,一阵清脆的童音传入她的耳中,叶氿衣循着声音寻去。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蹲在一台石阶旁,石阶上有一只不足半月的小黑猫蜷缩在上面,时不时传来虚弱的叫声。
叶氿衣细细打量着莫约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的眉目很淡,不过一双眸子却生的明亮,比夜空中的星子还要亮几分。这少年无疑是十几年前的慕容白。
少年慕容白轻轻的将小猫抱起,敞开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将冻的快奄奄一息的小猫仔抱入怀里。做完这一切,少年慕容白说到:“小猫咪,你是不是和慕容一样,无家可归了,你和慕容回家,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猫像是听懂了少年的话,低声的喵喵低声叫了两声。
少年慕容白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就这样一路兜着小猫回了家。
叶氿衣跟在少年慕容白的身后,默默的看着犹如捡到宝的少年,内心冒出一阵感慨:孩子永远是最童真的存在。
自己活了几十年了,童真这种东西早就在争夺城主之位的时候消亡殆尽了。一路走来不知这双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其中有自己亲自动手杀死的,还有自己设计害死的,怪不得泗溪会说自己杀伐之气太重,容易影响别人的命格。很多时候叶氿衣都在想,如若千澜不认识自己,是不是又会有不同的命运。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慕容白的家。望着眼前的茅草屋,叶氿衣不禁皱了皱眉,之前一直以为无愉的房子已经挺破的了,没想到慕容白的房子更破,而且破的不止一万倍。
不过这破败的房屋并未影响慕容白的心情。他将小猫从胸前抱起来放在木桌上,眼角中都是匿不住的笑:“小猫咪,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东西。”
“喵~”小猫咪轻叫一声,算是应声。
不一会慕容白就端着一个小瓷碗,碗中是用白水活过的馒头末。他将小瓷碗放在小猫的面前。
小猫伸出脖子闻了闻,嫌弃的缩了缩脖子,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
慕容白满脸疑惑:“小猫咪,你怎么不吃啊?”
小猫咪趴在桌子上又低叫两声。
就在一人一猫在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门一下子就开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将一人一猫吓了一跳,小猫咪索性直接就跳到了慕容白的怀中。
“白牙子,村长明日嫁女儿,想请你去替新娘子画张像。”
开门的是一个长的有些壮实的年轻男子。
“牛二哥,我正有事找你。”慕容白说着将怀中的小猫咪举在手中:“这刚出生的小猫仔要吃什么?”
“喲~”被唤作牛二哥的壮实男子惊呼一声:“你这是哪里来的小猫仔?”
“我在泗溪河边的石阶上捡的,可我刚才喂它吃东西它都不吃。”慕容白将小猫仔面朝着自己,伸手逗弄着它的小胡须。
“你喂它吃的什么?”牛二也上前逗弄着小猫仔。
“就桌子上的东西。”慕容白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小瓷碗。
牛二一看,不禁笑了出来:“我的小祖宗诶,这刚出生的小猫仔哪能吃的动这东西。你带着小猫仔去我家,你嫂子在家,你让她熬点儿米糊。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村长家帮忙了,你明天可别忘了去村长家替新娘子画像。”
“知道了,谢谢牛二哥。”慕容白送走了牛二,抱起了小猫仔出了门。
在牛二家讨了一碗小米糊。小猫仔果真吃的很起劲,顺带着将碗底也舔了个干净。
小猫仔吃的心满意足,饭饱之后竟然趴在慕容白的小书桌上睡着了。
慕容白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猫仔的头,小猫仔伸出爪子挠了挠头,并未醒来。这小猫仔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是在泗溪河边捡到的,你以后就叫泗溪了。”
慕容白说着将泗溪抱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还用自己的小衣服当被子盖在泗溪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慕容白回到书桌旁,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他还有好多别人订做的画还未画完,看来今夜是要加夜班了。
经过这一日的奔走叶氿衣也大概了解了慕容白的家世。慕容白父母早亡,无亲无故,多亏同村的人照顾,吃了百家饭才长到现在这般年纪。慕容白也聪明,幼时跟着村里私塾先生上过几天学,他悟性极高,天资聪颖,不仅学会了认字,还学会了作画。后来私塾先生老了、去了,村里再也没有教书先生,可慕容白愣是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和技艺养活了自己。那家有什么事都会请他去画像,逢年过节也会请他去写对联。日子虽然算不上宽裕,可也是逍遥自在。就是一个人有些孤独罢了。
第二日,慕容白起了个早,早早收拾好去替村长的女儿画像。临出门前小泗溪已经醒了,见慕容白要走,它连忙从床上蹦到地上。抱着慕容白的大腿,死皮赖脸的不要他走。
慕容白自小没了父母,自然知道小泗溪的心思,他将小泗溪抱在怀中,带着它一起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是他们村里最富裕的,可在这乡野之中,再富也富不到哪里去。
听说村长的女婿是从新都那边来的,是新都的商人。村长的女儿慕容白见过,有些姿色,身量也长的比较苗条,为人知书达礼,待人接物都非常温柔。慕容白每次见到她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在他的记忆中,娘亲也是如此美丽,温柔。
新娘子早就换好了喜服,慕容白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她的样子。拿出背篓里的画笔,开始仔细的画了起来,只是这新娘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开心,慕容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抬头再看,新娘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
“姐姐,大喜的日子,应该笑笑才对。”慕容白开口劝到。
“我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新娘子将唇咬的很紧。
慕容白执画笔的手一顿,画差点儿被他毁了。
“你若不喜欢,为何要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老男人不过是看我长的好看想将我娶回去当姨太太罢了。他不是我的良人。”新娘子的眼眶中有明晃晃的东西在闪动。
“那你可以逃婚,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慕容白觉得这画似乎没有画下去的必要了。
收起东西后,就抱着,小泗溪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向自家的方向走去。一路走来小泗溪都在不停的叫着。
“泗溪,你说那个姐姐能逃脱命运的束缚吗?”慕容白明亮的眼在此刻好像失去了光亮,看起来有些木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泗溪一声声的猫叫。
在他们这个小镇每年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只因他们这村子太穷,生活太苦,谁不想自己的女儿有好日子过呢?可是这样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后半生的幸福就寄托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有些人老的甚至都可以当自己的父亲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当天下午就传来新娘子不见了的消息,村长发动了全村的年轻壮丁,都未曾找到新娘子。
听到这个消息时,慕容白正在屋里写字。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里想着这些人永远不要找到才好。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容貌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个子长高了不少。
此时的慕容白带着泗溪在新都的街头买着自己写的字画。
街头不少姑娘都在慕容白的画摊上停留,请他为自己画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遇见了他此生的劫——宁兰儿。
给那些小姐画完画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慕容白准备收摊回家,而泗溪在一旁欢快的打着滚,慕容白收好东西,一把将泗溪从地上捞在手中。
“你看你,都滚成了一只小灰猫了。”
慕容白说着一转头就对了宁兰儿温润如水的目光。
“不知姑娘是要画像吗?”
“可你要收摊了。”宁兰儿掩着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可是她第一次从家中溜出来玩。她从未见过能将人物画的如此传神的人,就连她的画师师父都不能。
“不碍事,我不急着回家。”慕容白说着又将工具放下。
“我可以抱着这只小猫咪画吗?”
这只小黑猫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宁兰儿很想抱着它画一张像。
“自然可以。”慕容白将泗溪递到宁兰儿的怀中,拿出画笔和纸开始认真的画起来。
而宁兰儿则抱着泗溪,怔怔的看着慕容白出神。慕容白长的很清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眼太淡,很不容易被人记住长相。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慕容白收起画笔,吹了吹画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姑娘,画好了。”
慕容白接过宁兰儿手中的泗溪,将画纸递给宁兰儿。宁兰儿看着画中的自己,犹如真人般,不禁开口赞到:“公子真是好画技,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慕容白,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天色已经不早了。”慕容白望了望四周,天色已经幕合,街上早已空无一人:“不知姑娘家住哪里,天色已晚,不入让在下送姑娘一程。”
一听慕容白要送自己,宁兰儿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可还要装作很矜持。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那就麻烦公子了。”
宁兰儿将画卷好,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
慕容白又重新将画笔收好。两人一齐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一路上,宁兰儿都想着试图找些话题,可又害怕这么盲目的话题会将慕容白吓跑,只好一路默不吭声。
“对了,刚才还没问姑娘的芳名呢?”气氛有些尴尬,慕容白的突然发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宁兰儿,宁采臣的宁,兰花的兰。”宁兰儿本想多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珠一转,最终将目光落在慕容白怀中的小猫仔身上。
“这小猫咪,叫什么名字?”
“他叫泗溪,是不是很可爱。”
泗溪像是听到了慕容白在夸他,他在慕容白的怀中,慵懒的叫了叫。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宁府大门口。宁兰儿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短过。
“姑娘即已到家,慕容就先告辞了。”慕容白说完不待宁兰儿反应,就转身离去,纯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兰儿在府门口怔怔的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宁兰儿偷偷地溜到后门,想从后门进去,却不料后门比她先一步开了。开门的是她的贴身婢女。
“小……小姐,你回来了。”婢女说着,不停的替她使眼色。
宁兰儿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刚一踏进院门就听见一个威严的男声:“你还知道回来?都这么晚了,去哪里疯了?”
“爹。”宁兰儿看见院内的男人,不禁低头,轻声到。
“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回家,这传出去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今天不给你长点儿记性我就不姓宁。”
“老爷,算了吧!”一旁的二夫人劝到。
宁老爷子火气上来了,谁的话也不听只是沉着脸喊到:“来人!将小梅那丫头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噗通~”宁兰儿一下跪在地下。
“爹,你要打就打女儿,是女儿要出去的,和小梅没有一点儿关系,女儿求您不要打她。”
“哼要不是她没看住你,你会有机会跑出去?打你你没记性。”
宁老爷子料到自家女儿心软,他舍不得打宁兰儿,只得拿宁兰儿的贴身丫鬟出气。
下人早就准备好了,将小梅抓到长凳上,开始打板子,整个后院中充斥着小梅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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