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医多数都是有着丰富治疗经验的郎中,背着药箱,手拿着铃铛走街串巷,为基层的老百姓医治。
这类郎中,是稍有背景的人家所不齿的。
人分三六九等,铃医为下九流的百姓医治,便被划分到了底层。
阮铃医脾性很是怪异,不喜他人叫她大夫,只能叫她阮铃医。
若是有人叫她大夫,便能撂挑子不干了。
昨夜李家婶子回去时,便遇上阮铃医沉着脸背着药箱打算离开。
要不是求医的那户人家改了口,说了不少的好话,怕是当真不治了。
那伤患是李家婶子隔壁的幺儿。
打小儿就药不离口,吃药比吃饭的顿数还多。
最近这几天,隔壁那幺儿不仅吃不下饭,还喝不下药了,要看着就不行了。
这不,遇到阮铃医,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将阮铃医给请了进去。
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命数到头的人,居然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睁开了眼不说,还喊饿,生生吃了两碗粥才停下。
这等神奇的事,自昨夜便传开了,今儿一早李家婶子买菜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阮铃医医术高超。
还有人拉着她询问,这事儿是真是假。
“婶子,可有法子找到阮铃医?”
李家婶子手一抖:“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沈夜。”
听到前半句,李家婶子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李家婶子直接就站了起来。
“夜公子怎的了?他受伤了?不能啊,他可是国师的弟子,谁敢招惹他?”
总归沈夜的事儿早晚会传遍,牧醉欢便直接将缘由说了出来。
李家婶子沉默一阵,也吃不下朝食了,急急的转身走出餐厅:“姑娘等着,我这就让大朗他们去寻去。”
牧醉欢去厨房盛了一碗清粥,飞身跃进了隔壁院落。
服侍沈夜的那名小厮速度还是很快的,她来时,一干小厮都拿着发放下来的银两的布匹,冲着沈夜房间方向磕了一个头,便离了这处宅子。
“姑娘。”小厮上前向牧醉欢打招呼。
“你叫什么?”
“小的王安。”
“嗯,你家公子这里有我,下去吧。”
“是。”
牧醉欢推门而入,顺手将门又关上。
沈夜白着一张脸盯着帐顶,直到牧醉欢靠近才回过神来,冲着她虚弱一笑:“你来了。”
“能坐起来吗?”
沈夜苦笑:“许是不能。”
牧醉欢一手拿着碗,一手将沈夜的脖子托起,小心的将他扶起来,将之环在怀里。
沈夜靠在她怀中,耳根子一红,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可是这个姿势让你不舒服了?”
悦耳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配合着她匀速跳动的心跳声和身上淡淡的馨香,让沈夜垂了垂眸。
“没……”
牧醉欢侧头看了他一眼,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从他臂膀处绕过,端着小碗舀了一勺子清粥。
细心的将粥吹凉,凑到沈夜唇边:“你身上有伤,需要忌口的比较多,只能委屈你喝粥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大鱼大肉。”
沈夜眸子闪过一丝复杂,就着勺子将粥吃下。
这样的欢欢,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自小便天天见面,一同长大。
欢欢从来都是娇俏柔弱,自小被宠着疼着。
虽不是大家小姐那般呼奴唤婢,可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事。
他记得幼时,欢欢将刚做好的鸡腿举着送到他面前,不顾烫与否,直接就塞进了他嘴里。
哪像现在这般,还细心的将粥吹得温热刚好?
“在想什么?”
“在想与你幼时相处的时光。”
牧醉欢手一顿:“你该想的,应该是现在的牧醉欢,而不是你以前认识的牧醉欢。”
沈夜扬了扬头,眸子对上牧醉欢低垂着的眼眸:“你这般待我,是因为我是沈夜,还是因为上一世的缘故?”
“不都是你吗?”
“那幼时的你不也是你?”
那怎么能一样!
牧醉欢移开视线,将勺子中的粥吹凉凑到他嘴边。
见他乖顺的吃了下去,这才说:“你同上一世不一样。我心悦的,确实是上一世的你,可我如今这般待你,只是因为是你。”
沈夜没敢问牧醉欢是否心悦现在的他。
他多少了解一些现在的牧醉欢,她说的是真是假,很容易便能分辨得出。
若她没有直言心悦自己,那便是没有。
他不喜欢这个答案,所以,他不问。
欢欢既然能为他做下这一步,便能更近一步。
他们如今年岁尚小,他不急。
一个认真的喂,一个认真的吃,很快便见了底。
“还要吗?”
沈夜摇摇头:“已经饱了。”
牧醉欢将碗轻轻一扔,嗒的一声,碗就稳稳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小桌上。
“那便歇会儿吧。”
沈夜看着牧醉欢,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
“欢欢,可否将王安唤进来,就是留下的那个小厮。”
牧醉欢扫了他一眼,恍然:“可是要如厕?”
沈夜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将头撇开,都不敢和牧醉欢对视。
牧醉欢嘴角一勾,被沈夜这表情给取悦了。
声音不自觉的放缓:“不必觉得不好意思,都是凡夫俗子,谁也避免不了吃喝拉撒。”
沈夜的脸红的能低血一样:“欢欢,求你别说了,给我留点儿颜面吧。”
牧醉欢耸肩,将沈夜放下,转身出了门。
等王安进去后,牧醉欢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站在门外。
脚步声传来,牧醉欢回头看去,便见王安一脸不好意思道:“姑娘,公子让我来瞧瞧,姑娘可否走远……”
几个意思?
是怕她偷看还是偷听?
她有这么恶趣味吗?
无大人撇撇嘴:“你一个跟爬屋顶看人家洗澡的人,也难怪他防着了。”
好吧。
有前科,不值得信任。
牧醉欢飞身上了屋顶,贴心的制造出声响,确保自己听不到声响的同时,也能一眼就看到房门。
王安一直注视着牧醉欢,被牧醉欢有武功的事实给惊住,可也止不住的欢喜。
他原还想着,以公子和姑娘的容貌,若是没了国师这大靠山在,就算有再多的钱财,能斗得过京城这随处都能碰到的勋贵子弟?
他自小便在京城下九流处徘徊,最是知晓繁华京城下掩埋着的腌臜。
小人多,衣冠楚楚的禽兽亦是不少。
不说别的,在公子还是国师的弟子时,那些用隐晦目光打量公子就不在少数。
如今公子没了靠山,届时,以公子如今的模样,还不是任由搓圆捏扁?
他瞅着,牧姑娘的武功似是不差,届时遇到什么事儿,惹不起,总躲得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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