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已经炖了20分钟了吧?现在开始往里面放枸杞、红枣、牛奶—呃,火调成文火。”
单雨桐一边看手机上的“感冒滋补食谱”一边明目张胆的指示厨房里的我。
我忍住怒气,把东西一样样放进锅里,再把火调小。
“枸杞放5克,红枣20克,牛奶50克——注意量要精准哦!”单雨桐在门口向厨房里面喊。
“都放完了!而且什么克不克的,谁能那么准?!”我嗓门变高。
“在超市里我不是都让你买架小天平吗?拿出来,量一下量一下!”
“我说了都放完了!!”我忿忿。
宁馨果然感冒了,陆至发短信问我,方不方便过去一下,因为宁馨想喝粥,而陆至不会。
纠结再三,我还是跑去买了材料,站在这里。
我望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单雨桐,可是他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这是什么鬼?!
我回头,刚好看见盛着还没熬完的中药的砂锅,凝视了很久。
陆至就是这样在厨房里给宁馨熬药吗?
要注意时间,调好火候,药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可能要在厨房里守很长时间。
但他依旧坚定的守在这里,
陆至他一定很爱宁馨吧。
我呆呆的凝视了很久。
直到单雨桐推推我,递给我粥,然后指指门。
我傻乎乎站在门口,看着陆至忧虑而又温暖的眼神,他的手紧紧握着宁馨的手。
宁馨偶尔会咳嗽几声,陆至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宁馨咳嗽一次,便给宁馨轻拍几下胸口。
我轻轻推门进去,把粥放在桌子上。
陆至满眼血丝,看了我一眼,疲惫的说“谢谢你啊,叶笙。”
疏远而又客套,像一盆冷水,把我身体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凉透。
陆至就像个遥控板一样,随意轻轻按几个键,就掌握了我的全部悲喜.
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你的眼里永远也只有她。
有些事,再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
就像一个人追赶,另一个人在不断奔跑,那种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心像有薄薄的刀片划过,刺入神经末梢的一种迟钝的疼痛,不致命,却足以疼的死去活来。
那一年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早。
做完粥,我也不便打扰,就和陆至告了别,向家走去。
回家的路上,风从天空吹下来,路人都把自己裹成了肉粽。
单雨桐无聊的缠着我,“叶笙。我饿”
我悲愤的喊道“我也饿!”
“那去你家吃饭。”单雨桐忽闪亮晶晶的桃花眼,用陈述语气提出反问句
我白了他一眼,“我家是空的,绝对空!一点食物渣滓都没有!”
“这好说,我们去买啊。”单雨桐打了个响指,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
半小时后,我就很悲催的在厨房里,给他做板栗烧鸡。
单雨桐坐在客厅里,实在没事可干,就瞎溜达。
简单的两室一厅,什么摆饰都没有,连根草都没有,所以显得有点空旷。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地板,连客厅茶几的桌布,都是白色!。
单雨桐郁闷的想,叶笙那丫头,肯定有严重洁癖。
视线忽然瞥到客厅一角,那是什么?
满是灰尘的一堆纸。
单雨桐揽过来,吹吹上面的灰尘,灰尘乱飞,呛得单雨桐一阵咳嗽。心想,我收回叶笙有洁癖的这个想法。
慢慢一张张抽出来,打开,都是些画
笔触任性,惊人的是对色彩的掌控力度。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
内容基本都以天空为主,越往後,颜色用的就越深,越是偏重於黑色灰色和红色,大块大块的扑满画布。
单雨桐并不懂得这些,却觉得那颜色异常的刺目,那画上扭曲的看不清的人物一面安静的从画布上往外看,一面又时时刻刻要扑下来,大声扭动和啃咬。像是用巨锤在心上撞击和敲打。像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量。
单雨桐好不容易才从画里面挣扎出来,继续往后翻了翻,最后一幅是未完成的画,画布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後是一重一重的光和影子,一层一层的光影重叠着,远远看上去像是蒙上金色的,透明的羽翼。
金色的光晕从骨子里面一层一层的透出各种各样明媚的光彩,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圣洁,一眼看上去,最初的呆滞沿着静脉缓缓流遍,在血液里沉淀出铅华,褪尽之後,才让人喘息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在一个空荡的屋子里,一个人独处,深刻的孤独。望着灯火阑珊,自己和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屋子里。
这样死寂的环境才影响你的性格吗?
单雨桐望着厨房里正忙碌的叶笙,心里酸的揪人,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孤独?
每天一个人涂鸦,一个人喝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
单雨桐把画重新堆好,放回角落处。
心里一肚子疑问,便带着个安全帽前去寻找答案了。
我一把菜刀正舞的水泄不通,鸡骨鸡肉满天飞溅。
“啪”温热的鸡屁股刚好砸在顶着锅盖前来冒死进谏的单雨桐脸上。
单雨桐捂着胸口就哀怨的瞪着我。
我把菜刀一挥,“怎么着?大少爷,您老也想开个膛,破个肚。”
单雨桐惊慌的连连摆手,“不不,我只是点小小的问题。”
我瞥眼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单雨桐小心翼翼的瞅着我,“这么多年,你都自己一个人住?你明明有父母的?为什么还要自己出来租房子住呢?
我把电磁炉的温度调高了一档,熟练的翻炒着菜
“我没有父母。6岁那年,罗柔把我甩了。我爹有没了,我极少亲近别人,亲戚们也不太喜欢我。所以就自已一个人混了。慢慢的,自已一个人也就习惯了。”
我回头对单雨桐笑了笑:“后来好了,15岁那年罗柔良心发现,拿回我的抚养权,就给了我一张卡,拼了命的往里打钱。我还是自己一个人乐得其所,更是习惯了”
我关掉火去拿盘子。
突然被单雨桐紧紧的拉住了手,他半晌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很久才憋出一句:“要是当时我在的话”
我叹了口气,平淡的抽回手,返身拿了个餐盘,“没有要是,单雨桐,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定要走的路,别人无法干涉的路。”
单雨桐刹那间又心疼了。
多大的痛苦才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没什么?
她受了多少无法想象的苦?怪不得养成今天这个淡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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