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群人哗啦哗啦推开门
“兄弟,又见面了?”他呵呵一笑,慢慢地从身后拖出一根钢管。
踹翻一个桌子,对周围的人吼道,“不想死,就tmd都给我滚。”
整个大厅已是一片混乱
我们很快被层层包围。
有人在包围圈外向我们微笑!
“打个商量,得罪那人的是我,你们收一个人的钱,没必要做两个人份吧。放她走。”单雨桐把我一推。
疯子!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道上的,叫他们罢手不可能,他以为是以前我们那种小打小闹的斗殴啊!
那为首的倒一笑:“不好意思,我们这次就是为了收拾这丫头来的。”
单雨桐立刻将我拽到自己身后,完全是老母鸡护小鸡的防卫架势。
转身就跑,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举措。
感到外面的人现在散发出来的杀意,我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选择就是这个。
绝对的劣势。
单雨桐冷冷的盯着他们,“她出多少钱?”
为首伸出一个手掌晃了下。
卧槽。我就值这么点钱?
单雨桐轻蔑地一笑:“就这么点钱?”
已经有人被激怒了,秃鹫般地盯着单雨桐,低声咆哮起来。
“小子,不想死就快点闪开。”为首的扬起钢管,“动手吧,时间抓紧点。”
他们眼底的凶光,在黑夜里象是散着的血红。
晃动是在对面人的慢慢向单雨桐走来的时候开始的。
剧烈的震动!
脚下的大地仿佛起伏咆哮的兽的背脊!
横向的摇晃纵向的起伏扭曲漩涡般的旋转!
人们纷纷摔倒在地!
整间酒吧都在发出咔咔的悲鸣!
头顶上不断落下尘土和大块的装饰!
穹顶的水晶吊灯早就轰然坠落!
来不及躲闪的人们被活活压在下面血肉模糊惨叫不止
我在一片簌簌掉落的灰尘杂物中狼狈的匍匐在地
单雨桐倒在不远处,屡次尝试也无法在这样的摇晃中站起来。
大厅里不知是钢筋还是骨架的撕拉扯裂声愈加嘹亮!
随着轰隆的悲鸣屋顶粗壮的脊木翻滚着跌落!
我几乎是全靠求生本能的借着震动的地板向旁堪堪滚出一点地方,那巨木就如恐怖片般狰狞的狠狠砸在我刚刚匍匐的地方!
单雨桐的大吼还没来得及传过来,我惊魂还没来得及甫定,
便有人在一片房屋倒塌的撕裂声中惊恐万分的哭喊:“是地震!!是地震!!”
地震!
我的心中一凛!
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向上看!
心脏不禁猛的剧跳起来!
这样剧烈的地震是催楼毁房的,而地震中倒塌的房屋会一层层的压在最底层!
左岸位于大楼一层!
而此时作为支撑的四根主柱六根辅柱已经全部被压得弯曲变形,有的已经断裂!
天花板岌岌可危,主梁刚刚已经掉了下来!
头顶上连绵不断的咔嚓轰鸣重物坠落声,必定是顶上各层倒塌砸落在这层天花板上的声音!
这一层之所以能够久撑全靠大厅四面的金属闸门硬挺着,而天花板塌陷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顶棚坍塌,就意味着七层大楼的重量全部砸在大厅密密麻麻的人身上
所以这发现真相的声嘶力竭的喊声没有起到任何良性的作用,反而引爆了全部人的恐慌!
人群开始嘶吼着朝金属闸门移动,拥挤的人群,一片混乱中却不知所踪
无论是已死还是被压在坍塌物下面都是令人绝望的结果
已然扭曲变形的铁门也很难打开
面对死亡的威胁,大厅里一片惨状!
甚至有人开始用利器疯狂的刨挖墙壁,殊不知一旦掏空支撑墙,所有人必死无疑!
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大厅,如今反而成了谁也逃不出去的地狱
连续三次强烈震动后,我在余震的间歇挣扎着爬起来
单雨桐似乎想张嘴说点什么
空气里忽然传来刺耳的蜂鸣!
所有人都难以忍受的捂住耳朵!
就在此时,第一轮强烈的不可思议的余震打响!
立时天摇地动!
本就被爆炸和之前的地震折磨的岌岌可危的天花板轰然倒塌!
一片灰飞烟灭中我和单雨桐顿时被隔断!
我两手抱头,在人力显得无比渺小的大地怒吼中,蜷缩良久,直到震动渐渐平息,
我才勉强睁开眼睛,抖落一头的沙土,抹了好几把脸,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惨状。
整个大厅简直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
已经崩溃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格局样貌!
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断手断脚和压在倒塌建筑物下惨叫的人类
一片匍匐中,单雨桐高挺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叶笙。你爱过我么?”跑到我身边,站稳的时候,单雨桐忽然的问道。
这个问题太突兀。
我停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微仰起头看着在一片尘土暗淡中依旧耀眼的妖孽,
那双一向漆黑张狂的眸子中流动着深深浅浅的不安和期待,
害怕着下一个单词就是抛弃,却更害怕下一个单词就是结果。
我知道,我的脸色并不好看,视线默默的穿透单雨桐的身体,看到更远的地方
单雨桐表情奇怪的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释然的平静
“叶笙,抱一下。”单雨桐提出的问题愈发的莫名下去
我皱眉,“闭嘴,快逃!”
单雨桐却没耐性等这句话的完结,便狠狠的将我搂进怀里!
突然撞进滚烫强壮的胸膛,我的视线被全部遮挡!
单雨桐的拥抱却比哪一次都紧,勒得我几乎窒息!
一阵刺痛突然穿过右肩!
我猛地抬头!
身后同时响起不知是谁的吼声!
“离开那里!!那里要”
超出耳膜可以承受分贝范围的巨响淹没了后半个句子!
接着便是暴雨般的砖石尘土!
以及铺天盖地的黑暗
我感受到身体多处或沉重或尖锐的撞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没有一处在要害部位,可是每次都是令全身麻痹的重击!
耳边偶有单雨桐压抑的痛哼,更多是一片压人心肺的窒息,直到一片寂静
我默默的躺在黑暗里
脑中却一片清明,只有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一遍遍的在一片清明中无情的重放
有咸腥的液体接连不断的淌到脸上,顺着面部的起伏缓缓流向四处
身上沉甸甸的体重和心跳顺着贴近的肌肤亲密的传过来
“我们大概会死在这里吧。”我平淡地说。
单雨桐却并没答话,只是轻轻的短促的笑了一下。
“叶笙,我不后悔。”单雨桐轻声说,微湿的气息喷拂过我的睫毛,
让我有种流泪的冲动
太多的话要问他,此时却觉得无所谓了,
当死亡已来到面前,又何必纠缠那些,一句我不后悔也许就够了
四周是无止境的安静
真空一般的安静,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作为这个世界的音乐
我并不确定那是谁的血,太多的疼痛,我不知道彼此都少了哪些身体部位。
又过了很久,远远近近断断续续传来几次轰鸣
不知是哪里的最后支撑又倒塌了,每次轰鸣都伴随着不真切的惨叫,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离这里很远很远,分布在不同的两个世界直到,直到那个世界闯进来把这个世界唤醒。
先是碎土和各种金属零碎滚落的声音,接着有吵杂的人声传来,然后有肌肉撕裂骨骼断碎的可怕声响,身上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无法掩饰的粗重
再接着四周出现了一刹那的安静,然后身上的重量卸去,手臂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被搂进一个怀抱里!
这个怀抱的味道很熟悉
熟悉的我很想流泪
“叶笙”
陆至的声音带着难得的颤抖和激动,体现在行动上,就是这个拥抱越收越紧
劫后重生。
我自然也是有些激动的,但因为之前已经认了命,所以现在的心情反而比较平静。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我自然明白这不是因为没有开灯。
“我瞎了么?”自己的声音很镇定,“是眼睛被戳坏了?还是眼球掉出来了?”
“都没有,”陆至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柔软的布料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没有外伤,不过你的头在流血,可能是脑内有淤血压迫了神经或者软组织创伤造成的应该可以治。”
“哦,”我点点头,能不能治也得先活着才行,“我们已经出来了么?我不记得那大厅有出口。”
“没有,”陆至的声音听起来更闷,“不过,刚刚那次把你们埋住的地震让金属闸门的一侧出现了一条裂缝,很窄,但也许可以出去。”是么,连陆至都不确定,看来是希望相当渺茫。
“单雨桐呢?”
我听到自己问。
紧揽着自己的怀抱僵了一僵,然后稍稍松开。
“怎么?想我了?”单雨桐依旧大大咧咧,却明显虚弱下去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来。
我稍微转过脸,尽量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少了什么零件?”
“没啊,什么也没少。”
“是么?刚刚淌过我身上的血像尼罗河一样,你确定什么都没少?还是其实少的是你那缺根弦的脑袋?”
“好吧,是我的左臂,”单雨桐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
我不想沉默的,却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得及收回那只不能动的左手,
因为他的右手搂着我!
我自然也知道那些没能砸在自己要害的坍塌石块都砸在了谁的身上!
痛!
真的痛!
世界在那一刻倒塌,片刻不停,破碎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好不容易凝聚的景物在眼前轰轰烈烈的消失踪迹,先是红的一片海,再是黑的一片。
睁大了眼睛却找不到灯塔,顾盼无援,独守空城,力不能及。
那天空都是在晃的,站都站不稳。
陆至默默搂着我的手臂,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
我说不出话来
单雨桐却先开了口:“走吧陆至,带叶笙走!”
我愣愣的抬头。
“我刚刚目测了一下,”单雨桐的声音很冷静,“那条缝隙,应该勉强挤的出去,趁现在它还没消失,赶快走吧。再来一次余震说不定就大家一起活埋了。”
就是说这也许是永别。
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单雨桐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
我看不清,眼前一片黑暗。
我只想找到单雨桐,手胡乱的抓着!
被单雨桐熟悉的掌心握住了。
冰凉的体温传了过来。
单雨桐抽出手,拍拍我的脸,动作温情熟悉一如从前的旧日时光。
“我已经撑不住了。”单雨桐温柔的说。
陆至突然扑过来,嘶哑的厉声道:“别这么轻易放弃,这点伤能治好!我们现在就出去!”他对着单雨桐怒吼,眼底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她想跟你在一起!叶笙她,她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单雨桐低声说,他再次俯身亲吻我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耗费了他大半力气,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别哭,叶笙,我爱你。”
“我也”我一张口,泪水便成串的滴落下来,“我也爱你”
陆至站在边上,这句话如子弹一般狠狠击中了他,他的脸色一片灰白,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你们走吧单雨桐,你带叶笙走吧,这是我欠她的,请你以后好好的——”
“不可能,我根本无法把叶笙抱出去。”单雨桐打断他道。
周围的气流里迅速颠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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