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只是陡然失去了与蔺凭川沟通的欲|望。
拔掉了充电宝,放下沾湿的毛巾,我收拾好一切,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我对蔺凭川说,“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那请你看清楚。”
当着他的面,我点开了那段视频,选择了“彻底删除”的按键。一秒钟内,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却嫌不够诚意,特意点开了“最近删除”的地方,连带着它一起清空。
“没有备份,没有上传云端,仅此一份。如果之后出现了类似的内容,我概不负责。这样够了吗,蔺总?”
蔺凭川有些出乎意料,他复杂地看着我,“你为什么……”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为什么不要挟你?不索取利益,是吧?让你失望了,即使我再唯利是图,也不屑于贩卖他人的伤疤,剥削别人的痛苦血泪。”
这段视频里,受影响的不光光是这对男女,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无数个可怜人。祸不及他人,如果要牵连无辜的他者,那我与从前的何婉卿有什么差别?
“你如果非要我拿走什么才心安,就当做是我支付的车费好了。等送到目的地,我们就两清。”
蔺凭川深深凝视我,“你可以要的更多。你知道的,我会给,更给得起。”
看样子,他早早将我认定为见财眼开、无所不为的女人了。
也是,当时在那个姓郭的局长那里,为了搞到一份合同,我可是花样百出,毫无底线的。
孟星爱财,爱名,爱利,唯独不爱惜羽翼名声。
这种话我在桐城就听过很多次,从未放到过心上。但至少这一刻,我不肯咽下这口气。
我的语气变得刻薄,回击道,“蔺如珏有你把她捧在掌心,不受任何风吹雨打,是她命好。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是天生贱命,受得住随意辗轧……蔺凭川,你又不是神,凭什么主宰别人上天堂还是落地狱?!”
转过头,我望着车窗外的落雨,切断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可能。
言尽于此,今晚我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废话,很不应该。但我清楚,如果不说出来,这些心里话哪怕烂在心头,都不会消失,反而会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背后,男人再未说一个字。
压抑沉闷的同行分外漫长,车外风景不断变化,车内却已然冰封死寂。
当我见到星御那栋二层工作室,终于感觉周身一松,熬到了出口。
车停稳,我的手便搭上了按钮,打算推开车门。
“孟星!”蔺凭川喊了我一声,阻拦了我接下去的动作。
我扭头问,“需要我一声谢谢?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握着拳,似乎在挣扎着说些什么。因为用了力气,能明显看到泛白的指骨。与此同时,他手背上那道已经淡化的刀疤,也因此逐渐显眼凸出。
那是被一把贯穿他右手掌的尖刀造成的,我仿佛还记得它的轮廓,却已经记不得那天的惨烈和心动。
“请等一下。”蔺凭川低沉说着,他居然用上了“请”字。
“孟星……抱歉。为我的误解,为我的鲁莽,抱歉。”
半垂着头,我静静听着,仿佛事不关己。
“说完了吗?”我问他。
蔺凭川恐怕很少服软,见我不买账,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并不擅长获取别人的谅解,连道歉都带着施舍的意味。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了。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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