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清理猪牛圈时,陈彭涛可能是太累了,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点儿,肚子里撑胀得难受,便出门消食去了,正好错过了沈云双他们说正事。
等他回来,只看到临出门的元魁朝着他鞠了一躬,叫了一声陈叔。
“嫦莲,他们这是来干什么的?”不等他问完,就看到了陈湘灵手里还拿着元魁给的二百两银票,还有那一堆聘礼。
他虽然木讷胆小,但不代表他傻。
“嫦莲,你答应那小子的求亲了?”
萧嫦莲听见他突然拔高的声音,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不可以吗?”
陈彭涛被她的冷言慑得一滞,嚅了嚅唇,走到母女俩身边,软软道:“我这不是怕他不靠谱,欺负了咱们闺女嘛。”
萧嫦莲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讽刺莫名。
“陈彭涛,真正有人欺负了灵儿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在拉着我,不让我去给灵儿讨公道!好不容易灵儿遇到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你却又在这里来摆你亲爹的谱了是不是?你到底哪里来的脸面说这些话?”
陈彭涛闻言面色一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湘灵站在旁边看着父母争锋相对,也觉得置身冰窖般难受。
“娘,明日要走了,我先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萧嫦莲回首,终于发现了闺女脸色苍白,心疼得忍不住又瞪了陈彭涛一眼,伸出手指了指陈湘灵手中的二百两银票。
“这是元魁给的聘礼,比你当初给我的,多了整整一万倍,还不够表示诚意吗?”
陈彭涛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萧嫦莲看着他煞白的脸,只觉得心里的恶气得到了暂时的缓释,笑着搂着陈湘灵的腰往里去了。
“走吧,娘跟你一块儿去好好收拾一下,今晚,娘跟你睡。”
看着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陈彭涛痛苦得抬手就朝着自己的发间抓去。
“呜呜……”压抑而隐忍的哭声,在这将黑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苍凉。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窝囊?
为什么在闺女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站到仇人的那一边?
“涛儿,你这是作甚?”突然,有人摸了摸他的头,缓缓道。
陈彭涛抬起头,就看到自家老娘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他的心里忍不住冒起一股子酸涩,道:“娘,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老太太沧桑的眸子闪了闪,道:“那是你叫叔叔的人,你能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湘灵丫头也要出嫁了,你把这事儿忘了吧。”
陈彭涛听着老太太的话,愣了一会儿,转而痛苦又纠结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终于知道我这么懦弱无能,是为什么了。”
这件事,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即便他想,嫦莲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她恨他!恨他的懦弱,毁了她的闺女!她恨他们一家人,爹娘,他,还有姐姐。
湘灵肯定也是恨他的,几年了,湘灵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一次。
只是,恨吗?湘灵真的恨吗?
陈湘灵的闺房里,因着接手了沈云双手里的绣活生意,小丫头的房间里倒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精致可爱的小物件,将原本清冷贫寒的小房间衬托出了几分雅致,几分温暖。
若是以前,这房间里就是一张炕,一张椅子,一张梳妆台,连个桌子都没有。
现在呢?
梳妆台上有了一小盒子的饰品,是自己亲手做的,又或者是自己挣了银子,在县城里买的,炕上,挂着自己亲手挑选的绿色烟纱缝制的床幔,床上一应用品也都是新换的。
颜色鲜嫩,款式新颖,比原先那些冷硬的颜色看起来暖和多了。
母女俩进了门,就手拉着手一块儿坐到了榻上。
“灵儿,你恨你爹吗?”
看着陈湘灵因为陈彭涛出现而骤冷的脸色还处于冷淡状态,萧嫦莲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阵阵。
几年了,灵儿还是没有原谅她爹。
当然了,她也没有原谅。
陈湘灵听见了,眸子呆滞的掀了掀,唇角紧抿,在心底默默的问自己。
恨吗?当然是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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