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微楞了一下。
吏部尚书的声音想起:“丞相大人就在屋里,我这就请他出来。”话落,便打开了门。
贺章行动快于意识,挡在软塌前,遮住贺琏的身体。
吏部尚明白了他的心思,也正好站在们中间,挡住了太监的往里查看的视线。
贺章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出门外,随手就把们又关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过来传信的太监根本就没来得及抬眼看屋里的情形,所以也没有看到贺琏躺在屋内的软榻上。
传信的太监恭敬的给贺章行了一个礼,用让人听着不舒服的尖细嗓音说道:“丞相大人,我正要去府里传旨,有人说您来了吏部,我便过来了,皇上宣您速进宫一趟。”
贺章点头,随着太监往外走,边走边小声的试探问:“公公,可知道皇上宣我进宫所为何事?”
贺章身为丞相,位高权重,嫡女又在宫里做贵妃,太监们平日里自然对他巴结的很,听他问起,四下看了一下,小了声回道:“齐王世子今日早朝刚过,就提着五城兵马司手下一座监牢里的牢头进宫请皇上做主,说是大公子仗着权势,勾结五城兵马司的窦统领,将他心仪女子及手下抓入牢中,以及要做下贱之事全部告诉了皇上,并且牢头也全部招认了,皇上大怒,命人去宣窦统领过来,也命杂家去丞相府宣旨。现在丞相还没进入宫中,最好派人去知会大公子一声,让他想好对策。我瞧着皇上这次是震怒了,大公子如若不能给出好的说法啊,恐怕今日这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贺章心里暗暗叫苦,贺琏如今不省人事,要是皇上真的宣人问话,那贺琏昨日做下的丑事必定瞒不住。想到这,停住脚步,客气道:“公公请稍等一会儿,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给吏部尚书说,我说完再与公公去见皇上。”
丞相和吏部尚书,掌管的都是重要的朝事,他们的要事肯定是大事,传旨的太监立刻就回道:“要事要紧,我等丞相大人一会儿也无妨。”
贺章微点头,急匆匆的走回吏部尚书的屋子里,嘱咐还没有走的太医:“麻烦您想法把琏儿弄醒,皇上恐怕一会儿要召见他。”
太医刚要回话,贺章却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太医望向吏部尚书,为难道:“这让老夫想什么办法?难不成泼几桶凉水下去?”
贺章随着太监进了御书房,恭敬的给皇上见了礼后,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不知皇上宣微臣何事?”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不行,当即喝道:“贺章,你养的好儿子,竟然利用职权之便,做出无视律法的事情。”
贺章“噗通”跪在地上,不着痕迹的告皇甫逸轩的状:“皇上息怒,微臣已经训斥过他了,也想着让他给去世子和那位姑娘去赔罪,可是世子那两日出手太重,伤了琏儿,微臣只好让他在府里养伤,给世子道歉的事情因此推了后。”
皇甫逸轩命人当众打贺琏的事情皇上自然也是听说了,当时以为是他们间的私人恩怨,便也没有放在心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胡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皇甫逸轩听出了贺章的开脱之意,恭敬道:“皇伯父,侄儿原来想着丞相是朝中重臣,是您的左膀右臂,此事如果张扬出去,对他的脸面不好,与官员的名声有损,便想着悄悄的了了此事。可是又实在气愤不过,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当街揍贺琏几顿,出出心中的恶气,此事也算了了。可是贺琏十多日不出门,侄儿出不了这口恶气,就只好来找皇伯父做主了。”
这一番听在皇上的耳朵里,完全就是一个吃了亏的孩子做出的幼稚的事情,心中暗笑,同时又为他的顾大局赞叹不已。
而听到贺章的耳朵里,却差点没气死,打人表面不留一丝痕迹,五脏六腑却都受了伤,如果真的让他再揍几顿,贺琏的命恐怕现在已经保不住了。所以说话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怒气:“世子说的好轻巧,琏儿被你命人打的内脏都受了伤,如果再来几次,老夫恐怕就会失去这个儿子了。”
“不会的,”皇甫逸轩摆手:“我早已命令了手下之人,不要下手太重,他们是不会把贺大公子打死的。”说完,又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为朝廷命官,我也不能让手下打的他鼻青脸肿,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贺章被噎住的说不出话来。
皇甫逸轩之所以失踪十多年,都是当年齐王爷为了进宫救自己和母后所致,所以皇上感觉对他多有亏欠。而皇甫逸轩又天资甚高,文韬武略样样拔尖,皇上平日里就特别喜欢他,加上又是自己的亲侄子,皇上的心自然就偏向了他,威严的对贺章说道:“贺爱卿,贺琏身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理应重罚,轩儿只不过是对他小惩大诫一番,不算为过。”
贺琏哪敢反驳皇上的话,低头不语。
皇上以为他是不满,沉了脸色,欲带说话,有太监尖着嗓音禀报:“皇上,御史台刘大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上报皇上。”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揪人的错处,弹劾有错处的官员,这么着急求见,可见是有哪个官员又犯了大的错处,皇上立刻说道:“宣他进来。”
贺章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刘御史进来,恭敬的给皇上磕头行礼后,看也没看贺章一眼,就对皇上说道:“皇上,微臣要参丞相贺章之子贺琏一本。”
他的话落,贺章就知道贺琏这次完了,官职一定保不住了。
皇上以为刘御史也是听到了贺琏暗害孟倩幽的风声,过来参本,看了贺章一眼,威严的问:“你参贺琏何事。”
“回皇上,臣参昨日贺琏不顾律法规定,去了怡红楼狎妓,今日直到早朝之后,才被吏部的人抬了回来。”
皇上闻言,勃然大怒,喝问贺章:“可有此事?”
贺章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敢撒谎,惶恐回道:“确有此事,微臣……”
话没说完,就被皇上的怒喝声打断:“贺琏好大的胆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无视律法的事情。”
贺章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皇上恕罪。”
“恕罪?”他这一说话,皇上的怒气立刻就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利用职权谋害他人在先,不顾律法出入肮脏之地在后,你倒是告诉朕,要朕怎么恕他的罪?”
见皇上真的发了怒,贺章脸上的冷汗全冒了出来,不断地磕头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无视贺琏的磕头,厉声命令近身太监:“把贺琏给朕宣过来,朕要亲自问问他,是谁给了他这样大的胆子,一再无视当朝的律法。”
近身太监应了一声,退出去宣旨。
贺章不知贺琏醒过来没有,急得脑门子上的汗珠直往下落。
太监去了吏部以后,贺琏依然昏迷不醒,自然是没法宣旨,太监没法回来交差,便命人把贺琏抬了过来,吩咐他们在御书房外等候,自己走进去如实禀报:“皇上,贺琏因为纵欲过度,至今昏迷不醒,现在人在殿外,是否将他抬进来?”
皇上闻言更加的生气,怒道:“命人扔出宫去,别让他污了朕的眼。”
龙颜大怒,太监自是不敢耽搁,恭敬的应过以后,急忙出了御书房,传达了皇上的意思。
这是圣旨,抬着贺琏过来的人急匆匆的把贺琏抬到宫门外,真的是扔了出去。
依然昏迷不醒的贺琏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后,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随意给他穿的衣衫敞开,竟然裸露处里面布满吻痕的身体。
宫门外,贺章的轿夫们正在等候,看到有人从宫门里被扔了出来,心中好奇,对看了一眼后,结伴过来观看,等看清是贺琏时,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快给贺琏遮住身体,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了贺章的轿子里。
命人扔走贺琏,皇上依旧生气,下了圣旨:“贺琏屡次犯错,立刻除去官员之职,贺章作为当朝丞相,教子不严,本应同时处置,看在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辅佐朕的份上,从轻发落,罚俸禄一年。如果以后再纵容贺琏做出荒唐事,便责令其让出丞相之位。至于牢头,收受贿赂,私自用刑,斩立决。还有窦统领,虽是依法拿人,但是没有约束好手下,照样受罚,立刻罚他去守城门,没有特殊功勋,不得升迁。”
圣旨下,牢头立刻吓昏了过去。
贺章叩头谢恩。
而刚匆忙随宣旨的太监进了宫的窦统领,却是瘫坐在了地上。
皇甫逸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满心欢喜的对皇上道谢。
皇上看了他一眼,“那几人虽是受害者,但却是他们触犯律法在前,按例是要投入监牢关起来的,看在他们受了皮肉之苦的份上,朕就网开一面,饶恕了他们,从今以后,不允许他们踏入被查封的宅院半步。”
皇甫逸轩脸上的笑容退去,抿唇,应声。
皇上下完命令,一挥手:“轩儿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贺章和刘御史谢恩以后,退了御书房。
皇上指着一旁的软凳示意皇甫逸轩坐下后,才收敛了怒气,缓和了声音直接说道:“你与那乡下女子的事情你皇奶奶已经与我商议过了。以她的身份连个做贵妾的资格都没有,看在他们家养育了你十多年,而又钟情于她的份上,朕就退让一步,破例封她做个侧妃,过几日赐婚圣旨就会到她的手上。”
皇甫逸轩腾的站起来,跪在地上,欲要说话,却被皇上堵了回去:“不要用让出世子之位这样的理由来威胁朕,你要是敢那样做,朕就命人诛了她九族。”
皇甫逸轩决然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皇上又道:“朕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忘不了那户农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放心,只要你安心做你的世子,朕会许给他们家无上的荣宠。”
皇甫逸轩没有说话。
皇上知道他心里不愿意,但是他绝不会让一个农家女子毁了皇甫逸轩的一生。
贺章从御书房出来就急匆匆的朝着宫门走,看看贺琏到底被扔去了哪儿,轿夫们看到他出来,便上前低声禀报:“老爷,大公子被从宫中扔了出来,奴才们已经将他放入您的轿子里了。”
贺章放下心来,吩咐他们:“我去一趟太医院,你们先把大公子送回家,然后速去太医院接我。”
轿夫应声,抬起轿子快步朝着丞相府走去。
贺章抬脚来到太医院,太医院院首知道贺章还会过来,一直在等候。见他进来后,给他行礼。
贺章亲自搀住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之间无需客气,我来就想拜托你,想想办法,让涟儿能恢复。”
太医院院首料定了他会这样说,无奈摇头:“非是我不愿想办法,而是大公子伤的太重,我实在无能为力。丞相还是另请高明吧。”
“您是院首,都没有办法,我又怎么会找到办法?”
太医心里一动,想到齐王妃昏迷不醒,自己带着太医院的几名太医,医治几天也没有见效,孟倩幽来了以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齐王妃就醒了,有心想让他去求孟倩幽,又想到齐王爷下的死命令,如果自己泄露给贺章,恐怕性命难保,便隐晦的提醒他:“齐王妃昏迷不醒多日,我等一众太医一筹莫展,是齐王府请了高人过来医治,齐王妃才转危为安。丞相不妨去齐王府打听一下,这位高人是谁,请她过来给大公子医治。”
听他这样说,贺章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院首可知道那位神医是谁,家住哪里,我立刻派人去请。”
院首担着忌讳,只敢说这么多。见贺章追问,便摇头说了谎话:“我等也不知,根本就没有见到神医的面,丞相还是派人去打听吧。”
贺章点头,准备回府后就派人给自己的女儿传话,问问她知不知道齐王爷请来的是什么人。
皇甫逸轩心情沉重的出了皇宫,带着暗卫打马直接来到了孟倩幽的家里。
孟倩幽正在教几个丫鬟和青鸾,竹篱认草药,看他脸色不好的进来,便对几人道:“今日就学到这吧,你们先出去。”
众人应声,给皇甫逸轩见过礼后,齐齐走了出去。
“今天的事情办得不顺利吗?”等几人出去以后,孟倩幽开口询问。
皇甫逸轩抿唇,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
孟倩幽心思微动,笑问:“不会是你那皇伯父就我们的亲事为难你了吧?”
皇甫逸轩欲言又止。
孟倩幽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摁他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的同意这们亲事的,你现在又何必心烦?”
皇甫逸轩定定的看着她:“他拿孟氏九族的性命的要挟我,说是我如果敢让出世子之位,他就杀了他们。”
孟倩幽的神色微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样:“所以呢,你妥协了?”
“你最重视的就是血脉亲情,如果我不答应,恐怕皇伯父会说到做到,到时整个孟氏将不复存在,你肯定会承受不住。不过,我没答应他的赐婚。”
孟倩幽脸上的笑容不变:“你做的确实对,我的确是放不下家里的亲人,如果在这两者之间必须做出选择,那我……”
“幽儿!”皇甫逸轩打断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想好了,如果皇伯父真的下了赐婚圣旨,逼迫我和尚书府小姐成亲,我就诈死,和你一起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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