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您瞧瞧这个!”摊贩见秦子衿不搭理,直接拿着东西跑上来推荐,“您瞧瞧,这个,可是前朝官窑瓷盏啊!”
秦子衿手快地拉着冬凤往一旁避让了一下,低声道:“我不买东西,找人!”
摊贩失落地垂下手,当即扭头回自己的摊位前坐下,其他人见状,也不再上前来搭理秦子衿了,转头去招揽其他客人。
冬凤心有余悸地往秦子衿身边靠了靠,低声道:“这些人怪吓人的。”
秦子衿点头,低声告诉冬凤,“在这里当心点,千万小心来来往往的人,若是不小心撞了人,摔了东西,真假难辨,可赔不起!”
冬凤听了当下点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四周。
秦子衿从头走到尾,发现这里也没几家古玩店,来往的人倒是不少,但多数就在店外的摊贩处看看,想趁机寻宝捡漏,往店铺里面走的客人并不多。
店里的小二和掌柜们也都坐得住,即便是没客人也不往外面来吆喝,任由门前喧嚣,门内依旧清净。
秦子衿一一看过几家店铺,挑了一间略小的店走进去。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店掌柜模样的男子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打扫着,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秦子衿,便又继续打扫去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冬凤扯了扯秦子衿的衣袖,压低声音:“这店家也太不会做生意了!”
秦子衿笑,细细打量着架子上的摆件,“这些东西不比聚宝阁里的,需要推工艺、推材质,这些东西,就是讲究一个眼缘,故此店家大多不会推介,等着客人自己开口。”
秦子衿说完这句话,那打扫的店家倒是抬了头,停下手里的活笑道:“小公子年岁小,倒是十分懂这行!”
秦子衿立马拱手一拜,“略知一二,班门弄斧了。”
“无妨,您瞧着,有合眼的您再细说。”店掌柜抬手笑说着。
秦子衿点头,也不着急与他要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真四处看起来,看了古玩瓷器,又转向字画。
“您这修画吗?”秦子衿看着挂在墙上的画问。
店掌柜放下鸡毛掸子,走上来,笑道:“小公子有画要修?”
秦子衿摇头,“没有,就是看您墙上这幅画修的挺好的,所以问问。”
店家当即错愕地看了一眼秦子衿,又看看墙上的画,忽然笑了,“这画挂上有一年了,您还是第一个瞧出它被修过的!”
秦子衿眨了眨眼睛,担心自己太过卖弄,谨慎地说:“我就是随口猜的。”
店家却好似没听到她这话,十分高兴地说:“您且等我片刻!”
不容秦子衿发问,店家便转身进了后院,倒是留下秦子衿和冬凤面面相觑。
“姑娘,这人怪怪的,不会有事吧。”冬凤小声问。
“应该没事。”秦子衿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谨慎地拉着冬凤往后退了一些,退到靠近店门口的位置。
不一会儿,连着后院的布帘被人挑起,店家神采飞扬地护着一个白须老人出来。
“爹,就是这位小公子,一眼就瞧出您这画是修过的!”
秦子衿迎上老人的目光,他虽年纪大,却目光灼然,看得秦子衿心里发虚,赶紧低头握着手里的折扇一拜。
“你是如何看出这画修过的?”老者盯着秦子衿问。
“我随口猜的。”秦子衿忙将之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老人听了却大笑起来,“我这满屋子的宝贝,你为何独独猜了这幅!”
秦子衿抿嘴,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老人笑着说:“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倒是真懂行,是不是怕我生气所以不敢说?”
秦子衿抬眸看了一眼老人,自己还真是担心这个才不敢卖弄,修古玩的最看重的便是别人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如果一眼就被人瞧出来是修复过的,那便是说他技艺不精。
其实店家挂出的这幅画已经修复的十分完美了,不然也不可能挂一年了也没人瞧出来,怪就只怪秦子衿修的古籍名画太多,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你看出什么,只管说,用不着顾我这老脸!”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走到画前,“这画虽是我修的,却也只是差强人意。”
秦子衿见他如此说,这才走上前,“既如此,我便斗胆一说,您这画修的挺好,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色不太对,您添上去的黄色与原画的黄色虽然相近,但还有些出入,想来是这画在修补时便已经染了旧色,黄色也类米黄,您虽也用了米黄,但色泽有出入,因这画上的黄色并不多,不细看便也瞧不出来。”
店家早在秦子衿说话时便凑到画前仔细观摩起来,待她说完,便指着画上一处道:“这有一处,只有指甲大小,小公子竟一眼就瞧出来了!”
“一边去!”老人上前拽着店家的后衣领将人拉开,怒骂道:“看了一年,不如人家看一眼!”
店家踉跄地到一旁站好,倒也不因父亲的怒骂懊恼,赔笑着说:“您也说了,干这行得靠天分,我天分至此,瞧不出也正常!您这画挂了一年,不也只有这一位小公子瞧出来吗?”
老人听着转头看向秦子衿,虽是一张稚气未散的脸,但眼神坚定,尤其在说这画时,十分从容,是来自骨子里的自信。
“除此之外,你可还瞧出哪些地方了?”老人望着秦子衿问。
“挂在墙上,看不真切。”秦子衿拧眉道。
“取下来!”老人立马扭头对儿子道。
“不……不用!”秦子衿回过神,赶紧招手,“不必麻烦,我不买画!”
“不用您买,就请您瞧瞧!”店家一边说着一边踩上高凳将画取了下来,经过秦子衿身边时小声赔笑道:“我爹年岁大了,就想找个能跟他聊这些宝贝的人,还请小公子帮个忙。”
秦子衿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已经走到旁边帮着收拾桌子的老人,心里一阵发酸。
都说知己难逢,文物修复师更是,即便是在同一个研究院,也未必能遇到一个能跟自己促膝交谈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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