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时,一群穿着衙差服的人正在追鸡赶鹅,村子里鸡飞狗跳的。
大人们都在求饶,孩子们站在院子哭泣。
“大人,大人,这水牛可不能牵走了,这是村里唯一的牛了!”
“滚开,交不起税,你要这牛有何用!”衙差凶巴巴地将人推翻在地。
“把他们围起来!”周润科拿着马鞭指了指,身后的人立马一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猛然多出来这么多官差,倒是那些村民先吓了个半死,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爹,娘!”孩子们吓得在院子里哭喊着直跺脚。
“没事,没事!”秦子衿小跑过去,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
小女孩认出了秦子衿,顿时喜出望外,“你是那位贵小姐!”
秦子衿点点头,示意她们先不要说话,看外面。
外面的衙差不认识京州府的差服,但也知晓是朝廷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乐呵呵地套着近乎道:“兄弟们是哪个县衙的?莫不是走错地了?我们这正收税呢。”
“京州府办案!”有一人冷声说着,拔了腰间的佩刀。
顿时那些衙差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来,手中的鸡鸭也不要了,纷纷聚拢到带头人的身后。
带头的那人应该是见过几分世面,此时还能笑得出来。
他满脸的谄笑,一眼就认出了周润科是头,赶紧上前拱手一拜,“小人乃京郊黎源县师爷,奉县太爷命下乡收税,不知大人到此所办何事啊?如有需要,您尽管吩咐,小的们一定听差遣。”
“确实需要你们帮忙。”周润科说,“你等枉顾律法,收刮民脂民膏,本官今日便是来抓你们的!”
师爷一听,顿时脸色大白,却佯装镇定地道:“您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是收刮民脂民膏呢?我等都是按着律法收的啊?”
“大人,实在是这些刁民从中作梗,您可莫要被蒙骗了,这些个刁民,明明有钱,却不交税,我们来的时候就哭穷,我们一走,他们又是卖鸡又是卖米的!”
“所以,你们就明抢吗?”周润科反问,“连耕牛都不放过?”
师爷瞥了一眼牵牛的人,那人赶紧丢开了牛绳,师爷笑着道:“哪能呀,我们就是吓吓他而已,这牛我们牵回去也没用啊。”
“哼,是真是假,本官回去审审就知道了!”周润科决计不与他废话,一挥手下令:“全部抓回去!”
“兄弟们,这些人是假的,跟他们拼了!”师爷说着往人群里一躲,招呼众衙差们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
村民们吓得赶紧躲进了屋,祁承翎担心地看了一眼秦子衿,却瞧见她早已经拉着两个孩子躲进小院,如今正攀着院墙看着外面。
知她无事,祁承翎放心地加入了混战中。
他剑未出鞘,只是用剑柄,狠狠地敲击着那些人的腰背部,将人一一打趴在地,然后京州府的衙差们便将人捆绑起来。
祁承翎转了一圈,看向周润科,“没看到记录的。”
据村民们先前反映,每次来,一帮官差抢,会有一个人在一旁记录,如今所有人都抓在这里了,却没有瞧见拿笔册的人。
“往田里跑了!”有人眼尖,发现不远处的田野里有一个奔跑的身影。
“快追,他身上的记录簿是重要罪证!”周润科立马说。
留下几人看守,其余人纷纷追上去,祁承翎交代了秦子衿一句,便也跟着追了上去。
周润科看了一眼周遭的百姓和满地散乱的蔬菜、鸡鸭毛,“本官乃京州府尹周润科,今日抓住这些为祸一方的污吏,必定严惩不贷,各位乡亲如有冤情,可如实向我道来,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乡亲们看了一眼周润科,纷纷低下头去,自顾自地收拾着掉在地上的菜叶子。
“唉,你们?”周润科诧异地看看众人,十分不解。
秦子衿忙从墙头爬下来,开门出去,找到上次的夫妇,“大叔大婶?你们为何不跟周大人说啊?说说这些人是怎么压榨你们的,周大人一定会给你们讨公道的!”
夫妇抬头看了一眼秦子衿,这才认出她来,慌忙间就要跪下磕头,“活菩萨啊……”
“你们且先起来,别跪了,我怎么可能是菩萨呢!”秦子衿奋力托住妇人,拉她看向周润科,“拜我不如拜他,有周大人为你们做主,以后就没人再敢如此欺压你们了。”
可那夫妇二人一看到周润科立马就扭开头去,什么话也不说。
秦子衿一愣,与周润科对视一眼,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秦子衿会意,不再说话,只是帮着夫妇两捡菜,捡完菜,又帮着他们拿进院子里。
入了院子,关了门,秦子衿才重新开口:“你们是不是不相信那位周大人啊?”
夫妇俩皆不做声。
秦子衿便又说:“我知道你们是有所顾忌,担心官官相护,但周大人不会的,他为官刚正不阿,一定会严惩这些人。”
“等这些坏人被抓了,你们就可以安心地吃着自己种的粮,还可以养鸭、养鸡,换的钱可以给孩子们买身干净好看的衣服……”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声打断了秦子衿的喋喋不休,妇人看向秦子衿道:“平常百姓,哪里讲究得了吃穿,能吃饱我们就满足了。”
“这赶走一个,还会再来一个,我们又何苦去当这出头鸟呢?”妇人说着朝秦子衿笑了笑,“我们知晓姑娘您是好人,也相信您说的那大人是个好官,可我们这次是走运才遇到姑娘您,平日里又哪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大官啊!”
“对呀,今日我们若是多嘴一句,日后再来了新的官差,首先就得拿我们开刀!”一旁的男人也接话道,“所以姑娘您就别再问我们啦。”
秦子衿目光垂下,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起身正要离开,外面有人大喊:“大人,记录簿找到了,全是泥!”
秦子衿开门看去,就瞧见一衙差半身的污泥,手中提着一本册子,亦裹满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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