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出家之人,本来做了这场法事就该回去的,早在来之前,他就将自己的行囊都收拾好了,明日就出发,去寻找那个惊艳了他一生的红衣女子,却不想在御花园里远远看到了你那一抹如火的红色。
即使隔着满院的姹紫嫣红,隔着假山楼阁,即便她身边有着两个光彩夺目,足以将她掩盖的女孩,但在他眼中,这个人依旧是不容忽视。
因为她看人时无惧飒爽的神情,跟那双不同于别人的柳叶眼,还有那一声如火般热烈的红衣,这足够让他一眼便可认出她来。
这些年他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她会是怎样一个场景,她有着怎样的容貌,什么样的身份,还有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却没想到只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而她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了一样。
在他站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眸从没离开过她,而她只是无意的在看皇上是瞥了他一眼,而且没有起一丝的波澜,就想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原来对那次初遇,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她现在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跟任何一个男儿比对,都毫不逊色,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他从未曾想过,再见之时,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呆在她身边。
“朕给你安排个去处如何?”
皇上此话说的很是随意,但稍微了解皇上一点的人都清楚,皇上每一个字会有特殊的含义在,绝对不是随口说出的,他的去处,其实已经有了,但此时若是拒绝皇上的话,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方才皇上一句话,便让那两个女子丧了命,其中不乏有给他警示的意思,他死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还没能跟那人说上一句话,岂能甘心。
“皇上请讲~?”
清远是个僧人,从小便在寺院中长大,即便有一颗聪慧的心,但终是不通人情世故,阿谀奉承的话,还是说不出的,所以只能直白的让皇上讲。
岳芷寒看了一样皇上的神色,发现并未有介意的迹象,放将心稍稍定了定,但依旧还是担忧着,皇上要给这清远和尚,安排个什么去处。
“大师在万福寺修行也有二十栽了,身上定然从骨子里,就沾染了佛祖的慈悲祥和~”
皇上说到此时,微微顿了顿,凌厉的视线朝着侧前方的一个角落,因为那里有个女子,正低垂着眉眼,咬着唇角,眉宇间透着隐忍的倔强。
这些年有多少人,想要效仿他的皇后,讨他的欢心,却没一个人学出皇后的万分之一的神韵,但这个女子此时的小动作,却有了一点她的意思,那个让他又爱又恨了这些年,心里却从没有过他的一个人。
“岳将军长年守在边关,虽然是保家卫国,为了天下太平,但身上还是沾染了过重杀戮气息,听闻杀戮太多会折损自身的福气。”
这突然提到岳芷寒,岳芷寒诧异的看了过去,整个人木讷的回望过去,心头突突直跳,这绕了这么一个大弯,这才是皇上到此的真正目的吧,杀戮太重,折损自身的福气,这种可笑的话都能拿出来讲。
“所以朕想将清远大师,赐给岳将军,有大师为岳将军坐镇,朕相信定然可以平息那些,死在岳将军手下的亡魂,清远大师意下如何?”
皇上用的是赐,完全将清远当成了一个物件送给了岳芷寒,这算得上对一个僧人莫大的侮辱了,听到此话反应最为强烈的,除了两个当事人外,便是云若溪了。
云若溪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清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直接从头上拔下那支凤头钗,暗暗在自己手臂上一扎。
凤头钗扎进了血肉之中,血顺着衣襟滴入手臂下的草丛里,好在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别人身上,无暇顾及她。
皇上怎能如此的欺辱他,他是那么的纯净高洁,就想空中漂浮的白云一般,从不曾沾染尘世的污浊,皇上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呢。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
岳芷寒从座椅上直接站了起来,这些年皇上倒是赐过她不少的东西,她统统都堆积在哪个,从不回去的将军府。
因为拒绝皇上会另皇上不高兴,但接受却要付出比这赏赐有过之无不及的代价,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也无所谓了,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做什么不是做。
但现在这人她可不敢收,因为他很可能就会是自己的牵挂,软肋,被皇上抓住自己的软肋,那她可就算彻底的栽了。
“朕问的不是你,朕问的是清远大师,清远大师想好了吗?”
皇上直接无视了岳芷寒的反驳,像是早就预料到岳芷寒的感应,将沉重而压迫感十足的眸子,威严的盯着清远,清远双眸静谧的低垂,面上平静无波,像是依旧在佛堂之中念经似的。
云若溪紧张的握着发簪。沾了血的簪子,不知不觉已经潜入到了掌心的皮肉里,流下来的血跟手臂上的交融在一起,而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痛,因为预料到清远要么拒绝要么死,她的心比伤口更痛。
“拒绝朕的代价,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清远一直不说话,皇上以为他是不愿意,其实无论是谁,知道自己被当做一个物件赏赐出去,怕是都不会情愿的。
但他这一生不知为难了多少人,也不知逼迫了多少人,不知做了多少违背初衷的事情,这其中包括,那个他曾经唯一放在过心里的皇后。
还有那些一直视他为亲人的弟弟妹妹,因为他是这天下的帝王,没什么是不能任他左右的,即便是众叛亲离,他也要将这万里江山守的固若金汤,成为千古一帝,留名青史,不让此生虚度。
“皇上,大师是修行之人,本应该被安置在佛堂里供奉佛祖,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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