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在病服里的温故比乔夕看到的还要瘦,完全可以用瘦骨嶙峋一个词形容。
昏迷着的温故,衣服敞开着,护士还没来得及时给他穿上。
“护士,麻烦你了,还是我来吧。”
向依依主动上前,替温故整理衣服,那般小细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奇珍异宝一般。
“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吧!”这不是一句问句,而是肯定肯定句。
听到乔夕的话后,向依依在替温故扣纽扣的手一僵,也就一秒钟便恢复原状。她依旧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直至把温故的衣服全部整齐扣好为止。
最后细心的替他把被子盖好,这才转身过来看着乔夕。
“是,我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他,我爱他不比你爱的少,可是即便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向依依的眼眸里氲氤着水汽,一丝痛楚快速闪过,快的连乔夕都没有抓住,只是听到她语气中的忧愁。
乔夕的心闷闷的,原来一开始向依依就喜欢上温故了,那么大学四年,她把自己跟温故的事情分享给向依依,是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这一刻,乔夕有个感觉,对方都把自己卖了,而她依然在给向依依数钱呢?
“”可是乔夕竟无语以对。
一时间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曾经的两人无话不谈,现在的两人无知可说,这还真是讽刺。
“乔夕、乔夕”
昏迷中的温故依然叫着乔夕的名字,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此刻正置身于梦魇中一般。
乔夕不自觉地的上前抓住温故的手,那是一双皮包骨头的手,乔夕握上的那一刻,甚至觉得硌的慌。
“他经常在睡梦中叫着你名字,这五年来一直如此。”
向依依像看破红尘一般,身体靠在墙壁上,双手放在胸前,语气极其平淡的说着。
“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但是又不允许我找你,可是你呢?连儿子都生了。”
呵,向依依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扎进乔夕的心里一样,那种痛就像是千万只蚂蚁一起在她的心上啃噬一般,钻心的疼。
“他从来没有要求你为过他做干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温故这最后一段时间,能好好陪陪他,好吗?”
向依依这辈子最要好的是乔夕,可是最讨厌的依然是乔夕。
如果她们那天没在医院碰到,或许等哪天温故离去后,乔夕会成为她生命里的过客,但是命运让她们相遇了,她为了温故,不得不让希望乔夕能在温故人生的最后旅程能陪在左右。
爱一个人,就是为了成全他。
陪在温故身边?乔夕那握着温故的手不禁颤抖?如若五年前,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五年后的今天,她竟然犹豫了,即便温故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变成现在这样,她还是犹豫了?
“乔夕,你是不是人?你明知道温故这样是为了你,你难道连最后这段时间都不能陪他吗?”
看到乔夕的反映,向依依简直难以相信,她愤怒地走到乔夕面前,她倒想要看看,乔夕是不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此时的乔夕,早已以泪洗面,眼眶泛红,眼眸间蒙上一层水雾,甚至都看不清乔依依的模样。
“乔夕,你倒是说话啊?这样的要求很困难吗?”
向依依此时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双眼猩红,恨不得上前一把撕碎了乔夕。
“小夕。”
温故一醒过看到乔夕还在床前时,那眼眸就像是十五的月亮那般熠熠生辉。原本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在做梦,待到梦醒了,便一切都消失了。
“温故,你醒了?”
“太好了,温故。”
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温故这才发现何时向依依也已经回来了,他这才朝向依依抱歉的笑了笑。
对于温故那明显的大小眼,向依依虽然心中难过,却未表现出来,五年了,她从来没有在温故面前表现过任何的心情阴郁,相反,她在温故面前一直表现的开朗活泼,因为她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温故。
“温故,我还有事,先走了,乔夕,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温故。”
向依依暗地里给了乔夕一个眼神,示意她务必留下,全然不顾乔夕脸上的为难。
说完这句话,便拿起包包直接开门出去。
乔夕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目送向依依离去的同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待到重新看向温故时,脸上又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然脸上的泪水还未干。
“小夕,你哭了?”
温故一如往常一样,见不得乔夕流泪,在他心里,只要乔夕愿意,他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送给她。
那双皮包骨头的手想要抬头帮乔夕擦掉眼泪,却发现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都变得十分吃力。
强按捺住心中的惆怅,不痕痕迹的把手往被窝里放,脸上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脸,
“小夕,如果你还有事,就先走吧,我这里有护士,一切都挺方便的。”
如果没记错,温故记得他昏迷前,一个英气逼人的男人正等着乔夕的解释吧?
乔夕垂头快速擦掉眼泪后,这才强颜欢笑的看着温故,
“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把病治好。我看过你的病,其实也并非无药可救,只是动手术的过程中发生的风险会大一点,你且安心养着的,我会想办法的。”
乔夕并不是脑外科医生,她并善长这类疾病,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认识这方面的权威。
温故听了之后,虚弱的摇了摇头,
“小夕,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你忘记了我自己也是医生,如果开刀做手术的话,活下来的概率只有二成,而且还不保证后期可能出现的后遗症。”
他对自己的病情早已是绝望了,而且现在能见到小夕,他此生早已无憾。
看着毫无求生意志的温故,乔夕有些心慌,她难以想像温故死亡的样子,即便现在的温故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但是他至少是活生生的一人。
“温故,你不要说丧气话,你一定会活的好好的,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乔夕的这番话与其说安慰温故,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夕,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
乔夕用手指阻止了温故继续说下去,冰凉的食指放在温故那温热的嘴唇上,一冰一冷,就像是一股电流穿透了温故的身体一般。
那刻意被温故克制的情感,此时就像是开了一扇大门一般,全数涌出。
所有的情愫都涌上心灵之窗,那双原本黯淡无奇的眼眸此时就像天上的星星那般璀璨。
乔夕感受到温故那双炽热的眼神时,如触电般的与温故保持距离。
“温故,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话刚说完,她的屁股就像是被人点火了一般,火急火燎的往门外跑去。
温故看着快速打开,又快速合上的大门,瞬间失神,她是去给刚才那个男人打电话去了吗?终究自己是错过了乔夕。
想到这里,一阵倦意深深袭来,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温故便再度睡了过去。
走廊上的乔夕紧紧地靠着墙壁,努力支撑着身体这才没让它滑下去。
她双手掩面,无声的哭泣。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两人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光景,可是这一刻,无论是温故还是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了。
晌久,她才收拾好情绪。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条件反射性的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可是一个电话都没有。
乔夕自嘲的一笑,这男人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不过眼下,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乔夕无论如何也是要救温故的。
打开屏幕,快速的在电话薄当中找到宁席城的名字。
电话嘟嘟的响了许久,原本以为电话不能接通时,却意外的传来宁席城的声音。
“乔夕,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宁席城永远是那副温文而雅的样子,连带着声音也是这般,乔夕每次听到宁席城的声音,都能让烦燥的心情得以平复。
“席城。”
只是开口叫了一下名字,乔夕的鼻子发酸,眼眶时再度蓄上泪水,声音也不自觉地开始哽咽,也许是因为这过于紧绷的情绪。
“乔夕,你哭了吗?是不是盛筵欺负你了?”
宁席城听到乔夕的哭腔,原来还在吃早餐他不知觉已经停下筷子,神情严肃,剑眉紧蹙,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焦急。
“没、没有。”
乔夕怕吓到宁席城,连忙调整好情绪,用手背擦掉眼泪,连忙否认到。
“不是盛筵,是温故。”
温故?宁席城对温故的名字并不陌生,相反他还知道这温故是乔夕的初恋,应该说当年认识乔夕的,都知道她一个十分要好的男朋友,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学一毕业两人就分手了。
就连宁席城也不知道原因,曾经他一直以为乔小曦是温故的儿子,直到最近才知道乔小曦竟然是权盛筵的儿子,这样的消息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温故怎么了?”宁席城知道自己要克制住什么,才能像这般轻松的说出温故的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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