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母女这么一唱一和,可谓是厚颜无耻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饶是穆锦屏早就领教过她们不要脸的程度,还是被恶心得不行。
“看来大姐这一趟祠堂思过也没什么长进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穆锦屏冷哼一声走了进去,“说什么吃水不忘挖井人,什么忘恩负义,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连最基本的人话都不会说,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好,还有庶母辱骂嫡女,二娘可是好大的胆子,你们要是不懂规矩,我不介意再向祖母谏言,让她老人家再把你们送进祠堂,让教引嬷嬷再好好儿的调教一番!”
“穆锦萍你少拿老夫人压我!”母女俩见到穆锦萍,当即松开刘掌柜纷纷转身冲她瞪眼,二夫人更是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别以为你在老夫人面前讨好卖乖就可以翻了天去,这铺子我经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说给你就给你?今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哦?”穆锦萍整了整衣袖,好整以暇的道,“二娘想要个什么说法?”
“铺子你接管可以,不过不能限制我的开支权利,这些是我这么多年为铺子殚精竭虑应得的!”二夫人仰着下巴,一脸蛮横的道,“你也别不乐意,我今儿个来可是经过老爷准许的,你也知道你大姐前些日子在祠堂大病一场伤了根本,每日需要的上好药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家人,二娘本来也不想计较得这么清楚,可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穆锦萍之前对穆锦瑶也不过是淡淡一瞥,如今听二夫人这么说,目光才再次落在她身上。如果如莲心说的,人都瘦脱形了,精气神也远不如从前,可那双凹陷的大眼里却盛满了阴毒的精光。
迎着穆锦瑶阴毒的目光,穆锦萍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大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的确没了个人样,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张家不是出身官宦不可一世么?那大可以回娘家要钱去啊,再说了,二娘这开口闭口小贱人,现在却打起亲情牌,这自打嘴巴真有那么过瘾?”
“穆锦萍!”二夫人脸色铁青,气得手都颤抖了。
穆锦萍却仍旧是笑盈盈的,语气却冷如寒冰,“我这典当行可不是疯子撒野的地方,刘掌柜,把人给我轰出去!”
“我看谁敢!”二夫人尖锐的怒吼呵斥住欲要上前的刘掌柜及伙计,“穆锦萍,你敢对长辈放肆!”
穆锦萍眉峰轻挑,神色淡然,眼神却戾得很,“愣着做什么,把这两泼妇给我扔出去!”
得了主子的命令,刘掌柜和伙计再也没了顾忌,当即拥上去架住二夫人母子就往门外拖。
终于将这俩泼妇扔出了门,几人拍了拍手,脸上皆是露出大快人心笑来。这泼妇横的,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可还不等几人转身进门,二夫人就扯着嗓子骂开了,那些话,听得几人当即脸色一变。
“好你个穆锦萍,你辱骂庶姐殴打庶母,你,你丧心病狂狼心狗肺!小小年纪就这么心肠歹毒,你这是不想给人留活路了啊!我家瑶儿已经被你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过是来取钱买药就被扔出家门,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穆锦萍本来还想着把人扔出去就算了,如今听二夫人居然赖在门口撒泼,当即也变了脸色,转身就往门外走。
“要不要我出手?”绿依紧随其右,担忧的问道。
“不用!”穆锦萍脸色紧绷到了极致,一双眼睛阴翳如墨,嘴角却噙着嗜血的弧度,可一出大门,却是当即脸色一正,换上一脸惶恐委屈,未说话,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别说刘掌柜等人,饶是绿依都是一脸错愕。
穆锦萍泪眼汪汪的扫过已经逐渐围聚而来的人群,抬手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瞪着犹自骂的兴起的二夫人。
“二娘你打人就算了,为何还要这样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是,我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而已,比不得你们在父亲跟前得脸,可你们,也不能这么欺人太甚啊?”穆锦萍下了一级台阶就瑟缩的躲到了刘掌柜后头,一副怕极了二夫人母女的模样,“大姐病成这样明明就是癫痫给折腾的,你却偏偏诬赖是我害得,别说我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儿,就算不是,我也没那个能耐让大姐得上癫痫啊……”
“我打死你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小贱人!”二夫人本来鼓着气想要给穆锦萍拼戏到底,结果却被她一句癫痫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扑倒刘掌柜面前,一把拽出穆锦萍就要动手打。
穆锦萍‘吓’得惊叫一声,拼命往刘掌柜身后缩,眼睛却瞅准二夫人扑过来的脚步,隐晦的错步往她脚跟一绊,二夫人当即就一个重心不稳仰倒着摔下了台阶。
事发突然,原本负责装柔弱抹眼泪博取人们同情的穆锦瑶也顾不得演戏了,尖叫一声就朝倒栽葱摔下台阶的母亲扑了过去。哆嗦着手把人抱怀里,这会儿不是装的了,哭得是小脸煞白,发自肺腑,那猛然瞪向穆锦萍的眼神仿似要吃人。
二夫人更是趁机捂着流血的后脑勺哎哟震天的哭嚎上了,“哎哟,嫡女杀庶母了喂!小小年纪蛇蝎心肠不给人留活路啊!”
可任二夫人嚎破天,围观的众人却自认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嫡女杀庶母,分明就是这庶母殴打嫡女不成反摔下台阶,明摆着的报应不爽啊!
一时间众说纷纭,都对着二夫人母女俩指指点点。
穆锦瑶原本就因为母亲中了那小贱人的计而怄极,如今面对众人的吐沫星子只觉无地自容,更何况母亲脑袋也急需医治,当即也闹不下去了,搀扶起人就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戏没得看了,众人摇摇头,也很快四散开去。
待人全散了,穆锦萍这才从刘掌柜身后站了出来,盯着二夫人母女离开的方向,眼眸矍铄沉冷,嘴角的笑却诡粲的瘆人,生生看得一干人狠狠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有了典当行里那一闹,穆锦萍早就料到二夫人母女吃了这么个哑巴亏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当陈冬传自己去福安堂时,穆锦萍只是淡然的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意外。
绿依早在穆府门外就隐藏了身形,眼下见去往福安堂的路上四下无人,这才现出身来。
穆锦萍被她这突然现身惊了一跳,“绿依姐,我知道你身手了得,可你能别这么吓唬我么?”
“二小姐此去不会有事吧?”绿依却压根儿没搭理她的埋怨,顾自不放心的道。
“放心吧,反正被找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能应对。”穆锦萍摇了摇头,“倒是绿依姐之前跟随殿下到过穆府,未免节外生枝,只能委屈你了。”
绿依撇了撇嘴,岂能不明白穆锦萍话外之意,当即身形一晃,又再次隐没了起来。
难得的今儿个徐妈妈没有候在门口,穆锦萍径自走进门去,还没来得及向高坐上的纳兰氏问安,就听穆之笐一声厉喝。
“混账,你给我跪下!”
如此,穆锦萍也干脆省了问安的虚礼,眼角冷然上挑,“不知女儿犯了何事,竟惹得父亲如此大动肝火?”令她意外的是,这回居然只见二夫人母子及纳兰氏和穆之笐,竟是没有其他人在场,就连母亲和大哥都不在。
“你还有脸问?”穆之笐虎目圆瞪,明显是气极,手一指脑袋扎着绷带,早已哭倒在穆锦槐怀里的二夫人,“你个孽子,反了天了!殴打庶母,辱骂庶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啊?!”
“女儿冤枉!”穆锦萍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对着穆之笐福了福身,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父亲明鉴,二娘头上的伤分明就是她殴打我不成反摔下台阶造成,怎么就成是我殴打庶母了,当时典当行诸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哼,他们现在都是你喂的狗,当然要维护着你说话了!”二夫人从穆锦槐怀里抬起头愤恨的喊了一声,又埋下嘤嘤的哭了起来。
穆锦瑶也惨白着脸站了出来,“祖母,父亲,我与母亲说得可都是事实,我们本来是得了父亲允许去铺子取银两买药,可萍儿不给便罢了,竟是口出恶言,还下令掌柜伙计把我们扔出门,母亲只是气不过语气重了些,她便恼羞成怒把母亲推下了台阶,祖母,父亲,您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话音未落,已经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哭开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继续道,“而且,她还说,那是苏家的陪嫁,是苏家的东西,就算是父亲,也没有权利过问支配。”
穆锦瑶这最后一段话不可谓不精到毒辣,话音刚落,果然纳兰氏和穆之笐都双双变了脸色。
“萍儿,你当真这么说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纳兰氏也禁不住出声问道,低沉的语气已然带上了几分威严。
“我没有!”穆锦萍冷冽的瞥了眼露得色的穆锦瑶一眼,沉声道,“祖母,父亲,当时我与绿依姐姐去铺子的时候二娘她们就已经和掌柜的撕扯上了,我不过是担心二娘她们如此撒泼胡乱让外人看去笑话,才出言阻止,可是二娘她们不听劝不说,还出言不逊,骂我左一句小贱人又一句小畜生,到后来更是不惜大打出手,大姐所指控更是欲加之罪,绿依姐她可以为我作证!”
“绿依是谁?”纳兰氏和穆之笐面面相觑,皆是疑惑道。
“绿依姐是十四皇子的丫鬟,今儿个在大街上遇到,就结伴同行了,却是不想让人看了一场笑话去。”穆锦萍说罢,委屈的咬了咬下唇。
“穆锦萍,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昨儿个遇上十四皇子,今儿个又是十四皇子的丫鬟,人家十四皇子是什么身份,不过巧有偶遇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随便捡个丫头就能安在十四皇子头上?!”穆锦瑶急得怒骂,兴许是关了祠堂受了刺激的缘故,情绪稍有起伏,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十四皇子人就在衢江,父亲是衢江都督想要见人不难,至于他身边是不是有个叫绿依的丫鬟一问便知,到时找人对质,是非如何,自有分晓!”穆锦萍冷讽的挑着眉角,还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怎么着吧?
眼看着二夫人母子那一脸不甘愤恨的模样,穆锦萍心里甚是快意。
事情再次和十四皇子牵扯上关联,穆之笐就算是有心护犊子也是不可能了,只得沉着脸压下了脾气。
“槐儿,带你母亲和妹妹回去休息。”
“父亲!”穆锦瑶一听这个就急了,却被穆之笐挥手打断。
“整日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穆之笐嘴上似乎是对穆锦瑶他们说的,眼睛却是瞪了穆锦萍一眼,“都散了吧,你们祖母也乏了。”
穆锦萍就像是没看到穆之笐那一记眼刀似的,对着纳兰氏福了福身,便径自转身走出了福安堂。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