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妍妍？”
“嗯……娘，我好累好困，让我再多睡会儿。”说完这话，柳欣妍拉了拉被子，准备翻个身继续睡。不论是拉被子还是翻身的动作，都让柳欣妍忍不住皱眉。
“你早膳已经没吃了，起来吃个午膳再继续睡吧，嗯？”
柳欣妍的眼皮动了动，这声音听起来虽然和她娘一样温柔，但明显是个男的。男的……男的？！她屋子里怎么会有男的？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唐敬言的俊脸，虽然瞧着比分别的时候棱角分明了些，但精神奕奕的。柳欣妍眨了眨眼，想起她已经成了唐家妇，一并忆起的，还有她‘强要来’的洞房花烛夜。虽然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柳欣妍觉得自己应当坦然些，毕竟她和唐敬言都是夫妻了。
“早。”柳欣妍记得的，唐敬言有早起练武的习惯，他坚信平时不辍武艺，真当遇上紧急情况，方能应对自如。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说着，唐敬言递了件大红色的里衣给她。
柳欣妍看着面前的里衣，在被子底下的手悄悄地摸了摸，她浑身上下居然只有一件肚兜。
“嗯……敬言，你能不能先……”柳欣妍后头的话虽然没能说完全，但唐敬言很能明白她的意思，他眉头轻挑，嘴角微翘，“哦，想让我避开？”
柳欣妍猛点头，只觉得唐敬言和她心有灵犀。
唐敬言嘴边的笑意进一步扩大，刚才瞧着很贴心的笑容这会儿看起来有些蔫坏蔫坏的。
飞快的，唐敬言在柳欣妍唇上亲了一口，坏坏道，“怕什么，能看的不能看的，昨晚我不都看过了吗？”
“怎么可能？”昨晚屋里虽然点了龙凤烛，但因为隔着幔帐的关系，光线有些朦朦胧胧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只怕还不会那样大胆。
“逗你的。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来，不着急。”唐敬言说着，将一叠衣物放在了柳欣妍触手可及之处，而后转身往外。一直听到门被阖上的声音，柳欣妍才龇着牙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屋里的炭炉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热量，屋内虽然不至于很热，但刚从温暖的被窝出来，柳欣妍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冷。正准备把唐敬言给她准备的衣物全都塞到被窝里头暖暖再穿，触手却皆是温热之感。很明显，有人提前将她此刻的想法付诸实施了。
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糖都要甜的多。
今天大约是柳欣妍懂事以来，穿衣裳穿得最慢的一次。直到把唐敬言替她备好的衣裳全都穿在身上，柳欣妍一边喘气一边庆幸这会儿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不然很有可能，等她把衣裳全部穿好，天就都黑了，然后她又可以脱衣裳就寝了。
一路扶着可以扶的东西缓缓地绕出了寝室，柳欣妍望向了龙凤烛所在的位置。
每个新房之内，都会点一对龙凤烛，一支代表新郎，另一支代表新娘。龙凤烛若能燃烧一夜不灭，那便意味着两夫妻能白首偕老。当然，为了讨个好彩头，龙凤烛比普通蜡烛要粗上许多，别说燃烧几个时辰了，就算燃上一天一夜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柳欣妍目光所及，两支龙凤烛是一般高的，但若细看，便能看出不同，其中一支似是飞快地烧到底的，而另一支是用刀切过，才与之齐平的。
唐敬言从她身后伸出了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眼，“别看了，那蜡烛做得有些问题。”
“敬言，我们都要好好儿的，好不好？”
“嗯。”
在屋里的时候，柳欣妍只觉得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因为阳光很灿烂。到了屋外，随意抬头看了眼日头，柳欣妍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问唐敬言，“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膳刚备好没多久，稍微热一下就能吃了。”
“午，午膳？”正式在唐府生活的第一天，她没有和婆母请安，没有去厨房帮忙，直接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嗯……好像不是一觉，她早上的时候醒过，哭了一场之后，她就又接着睡了。
“嗯，饿了么？我让他们快点儿。”
柳欣妍：“……”现在是饿不饿的问题吗？现在的问题是，婆母和大姑姐会不会认为她是个特别懒的新妇？
“你是什么时辰起来的？”柳欣妍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想让唐敬言给出一个能安慰她的答案，比如他就比她早一刻钟或者半个时辰之类起身，但很显然，唐敬言于这一刻没能和她形成默契，他特别诚实地说，“辰时不到。”
“那……你起来之后都做什么了？”
唐敬言平时都是卯时就起，之后练武、沐浴，然后出门去当值。今天……他就如柳欣妍入睡前承诺的那般，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守着她。
面对柳欣妍清澈的双眸，唐同知忽然觉得有些实话难以说出口，“就……和姐夫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去演武场练武了。”
柳欣妍忽然凑近，在他身上闻了闻，“没有汗味，也没有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味。”
说了一个谎话之后，得用数个谎话去圆，“今天早上天凉，我出的汗不大多，就没沐浴，只用湿布擦了几回。”
柳欣妍有些沮丧地靠在唐敬言肩头，“你该把我叫醒的。”
“叫你起来做什么？娘不是说了，今天不用敬茶，等爹回来再说。”
“就算不敬茶，也该去请个安啊。”
“请安？用完午膳再去就行。”为了安柳欣妍的心，唐敬言随后又道，“娘她怕冷，天越冷起得越迟，你要是一早就去请安，她反倒要生气你把她吵醒。”
“真的？”
“千真万确。”
唐敬言和柳欣妍离开新房之后，府里便有丫鬟进屋收拾，柳欣妍是知道她们要收拾什么的，只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唐敬言怀里。
“夫人，您看看吧。”
接红帕是证明新娘子清白的东西，向来是给夫家的长辈看的。唐夫人其实不想看这个，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跟前了，唐夫人就想着，看一眼倒也无妨，也算是全了规矩。
在唐夫人的眼神示意下，那人慢慢地打开了盒子，唐夫人只随意瞄了眼，嘴里便道，“嗯，就这样吧。”事实上她是默认了柳欣妍的清白的，毕竟就她儿子那模样，她就没想过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等等。”在盒子的盖子阖上之前，一旁的唐姝婧出了声。
“婧婧。”唐夫人以为，就算唐姝婧已经成亲多年，儿女都已然双全，但查验弟弟和弟媳圆房的证据，终归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娘，帕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当帕子被从盒子里头拿出来，唐夫人也好，唐姝婧也罢，确实都没法从上头找出一丝脏污的地方来。
“这……”一时间，唐夫人脑中闪过很多种可能性。第一，儿子日夜兼程赶回来，太累，还没和媳妇圆房；第二，儿子太喜欢儿媳妇，担心没法及时赶上婚期，所以离京之前就和儿媳妇行了周公之礼；第三，也是唐夫人最不愿意相信的，她的儿媳妇是失了贞洁的。
唐敬言被单独请过来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
“娘，找我有事？”
“这个……你怎么说？”
“这个啊，我没用。”
“没用的意思是？”
“成亲是喜事，弄个白色的帕子，太不吉利了。”
唐夫人：“……”这说法真是头一回听说，听着好像还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那……那你没用这个的话，你媳妇儿的……”落红哪儿去了？
“娘，除了我之后，她不会和别的任何男子有瓜葛。”唐敬言这话说得极满，满得唐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了，如果您真要找的话……”
床单、被套、喜服……唐敬言给了唐夫人诸多选择，让唐夫人分外想唐老爷，子不教父之过，这样的事，就该让他亲爹收拾他！
而此刻，被唐夫人惦记的唐老爷，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囚车之前，他身后，是嘴角噙着冷笑的张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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