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呼吸不畅,柳欣妍的身体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习惯性地,唐敬言想把她搂进怀里,柳欣妍反应很直接地伸出双手抵住了他的胸口,虽然没开口说什么,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张盈盈她……”
“我不想听!”柳欣妍不想从唐敬言的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官员办案尚且还会给人犯申辩的机会,夫人这是准备直接给为夫定罪?”
柳欣妍没说话,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垂下头死盯着地面看。
望着柳欣妍头顶的发旋,唐敬言忽然想笑,他原来倒是没有发现,柳欣妍还有这般倔强的一面。
“回门那天,岳母说我年纪大,因为我比你大十岁,是吧?”
柳欣妍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她一系列抬头、瞠目的动作已经很能证明真实情况是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岳母之间的谈话的,但你们说话的时候没关窗户,音量又不低,我……耳朵挺灵的。”而且擅长一心二用。
“我娘说的是事实。”
“她比你大二十岁,正经嫁过两次人,二次守寡之后……”唐敬言说到这里,柳欣妍看见他眉间明显的‘川’字,之后,唐敬言的语速快了许多,但依旧能让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入幕之宾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这样一个女的,你觉得我会和她有什么牵扯?”
“那爹说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不论是唐敬言和她有染,亦或者是他们之间有了孩子,都是柳欣妍所没法接受的。
“从这里就开始听了?是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跟着了?”
“你别岔开话题。”
“我也不是大夫,哪里能知道她肚子里头有没有孩子。就算有吧,孩子可能是张三李四王五的,但绝不可能是我唐敬言的。”话到此处,唐敬言把手摊在了柳欣妍眼前,“知道我家夫人年纪虽小醋劲却大,所以我连一根手指都没让她碰过。”
“既然这样,爹提起这事的时候,你怎么不直说呢?”于柳欣妍和这世上大多数人而言,被冤枉的第一反应该是反驳才对。
“我爹那个人,瞧着豁达,其实没事的时候就爱瞎琢磨,钻牛角尖,我要是明说我连一根指头都没动张盈盈的,是他蠢,被个女人给骗了,那按照我爹的脾气……会十分麻烦。我说得含糊些,于大家都好。”
听唐敬言这么一说,柳欣妍忽然觉得唐掌柜有些可怜,前头才刚被张盈盈给骗了,转头就继续被亲生儿子忽悠。
“你没骗我?”
“要我发誓么?”话落,不等柳欣妍回答,唐敬言已经抬起了右手,拇指与小指交叠,中间三根指头朝天,在柳欣妍伸手欲拦的时候,唐敬言先一步收回了手,捏住了她送上门的小手,“还是算了,今天天气太好,等哪天开始打雷下雨了,夫人再提醒我发誓,可好?”
平心而论,柳欣妍本就是愿意相信唐敬言的,更何况他说的一字一句都难以反驳。是误会就好,如果不是误会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还有想知道的吗?”
“娘让我问你,那天那位夫人,放出来了吗?”
“哪天?哪个?”
“就是我娘回门那天,你说要关到诏狱的。”
“哦,她啊,应该还关着。”因为佟夫人的存在感太低,唐敬言就记得把人关进去,忘记让人把她放出来了。
“都问完了?”
“嗯。”
“好,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若论盘问这回事,世上能及得上唐敬言的只怕没有几个。不多时,柳欣妍就把事情的经过清清楚楚地交待了。
那宅子的钥匙,是唐夫人给的。按她的说法,那宅子本就是为了柳欣妍和唐敬言的儿子准备的,这会儿大孙子虽然还没影儿,但也是迟早的事,提前交给大孙子的亲娘她是放心的。
“……我当时觉得我收着不妥当,让娘自己收着,娘说唐家的生意主要还是在晋城,他们迟早是要离开京城的。她忘性大,指不定过上一段日子,就不记得这钥匙是做什么的了。让我先……替孩子收着。”
“继续。”
“我没想跟踪你,就是想知道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柳欣妍确实想要知道唐掌柜究竟伤成了什么模样这才不敢回家。当然也想知道,唐敬言会怎么和唐掌柜提起她。只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让她伤心无措的张盈盈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跟着你的?”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你清理过脚印,不过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如果脚印是连贯的,那么唐敬言最多怀疑有人从后门窥探过宅子里头的情况。
“那扇门很久没开过了,门上都是蜘蛛网。”说到这里,唐敬言比了比柳欣妍的身高,“大概在这个位置上,有些蜘蛛网被蹭破了。”
“还有……”从唐敬言所言,就能听出他几乎注意到了所有的细节,从那些已知的细节里他推断出了那是个粗心的姑娘。
唐敬言后头又说了什么,柳欣妍几乎都没在听,她的思维卡在了她的脑袋蹭到了蜘蛛网那里。
“那……我头上有蜘蛛网?”和普通姑娘家没太大区别,柳欣妍很怕蜘蛛。想到她头上可能挂着蜘蛛爬过来溜过去的蜘蛛网,她浑身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没有蜘蛛网。”
唐敬言这么一说,柳欣妍本来紧绷的身子顿时松了下来,“那就好。”
“不过有蜘蛛壳。”
柳欣妍没听说过蜘蛛壳,但顾名思义,她一下就弄明白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敬,敬言,快,快帮我弄掉它。”此刻的柳欣妍,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不停地颤抖。
“那你别动,不然一会儿顺着领口掉到衣裳里去就不好了。”
“嗯嗯,我不动,你快点儿。”
唐敬言将她小心地搂到了怀里,对着她发髻上的步摇轻轻地吹气,步摇上金丝掐成的蝴蝶翅膀轻轻摇动,别有一种轻盈灵动之感。
“吹掉了吗?”
“快了。”
一门之隔,季敏看着自家的傻闺女乖乖地窝在女婿怀里,任他动作。
手中拉着自己一心要去凑热闹的憨儿子,轻轻捂上他的嘴,静默地摇头。
不论是哄还是骗,只要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那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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