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妍知道男女之间有力量差距，只是没想到她和唐敬言之间的力量悬殊会如此之大。她想走，而唐敬言不让，她便只能乖乖地被抱回到小榻之上。
她坐着，静静的看着唐敬言褪去她的足衣，换上新的。刚才唐敬言替她脱鞋的时候她没有抗拒，这会儿同样没有拒绝他替她穿鞋。
替柳欣妍穿好鞋之后，唐敬言抬头与她对视，“你要离开，我不反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柳欣妍却没有心愿得偿的愉悦。但她从唐敬言那里学会了该如何隐藏真正的情绪，“那很好，多谢唐大人成全。”
“但你离开之前，得先把孩子生下来。”
“你什么意思？”
唐敬言忽而伸手，掌心贴住她的肚子，“你要走，我不强留，但孩子一定要留在我身边。”
有生之年，唐敬言第三次被同一个人打耳光，柳欣妍的动作虽快，但唐敬言若想，还是能十分从容地避开的。但他只是微僵了一下，而后生生受了。
“你混账！”柳欣妍被唐敬言气得浑身发抖，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怀胎十月的骨肉。唐敬言说让她把孩子留下，其实也就是变相留下了她，她或许不了解他，但他必然是懂她的，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我是。”
“唐敬言！你可知道，红颜醉除了能致人身体虚弱，还有什么吗？”
“形同……避子汤。”
“原来你知道。也对，唐大人向来运筹帷幄，一切皆在你股掌之间。你既给我服用了红颜醉，那便意味着你不想要我替唐家延续子嗣。唐大人，因为您的猜忌，我上辈子终其一生都没能有机会为人母。这个孩子，您能不能就当是补偿我，或者说成全我，让我做一回完整的女人，也不白在这世间走一遭。至于您，前有诸多妾室，后有张盈盈、辛玥，您根本不缺女人，自然也不会缺子嗣。”
“你和她们不一样。”
“是，是不一样，您说过的，只有我是名正言顺的，唐柳氏，对吗？”
“对，你是我的发妻，他是我的嫡长子。”
“嫡长子吗？那好，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生的是女儿，你就让我把孩子带走，然后给我一封休书和一封保证书，保证这一辈子都不来打搅我们母女。”
“那如果是儿子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唐敬言眼中有着些许希冀。
“如果是儿子……”柳欣妍想起了唐夫人和唐掌柜，婆母待她好或者是因为喜欢她，公爹应当只是为了她腹中骨肉，但不论如何，他们肯定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唐家的长子嫡孙带走的，“我把他留给你，你依旧给我一封休书，等孩子长大了，若是问起我，你就和他说……我死了。”
“孩子年纪尚幼的时候或许可以骗一骗，等他长大了呢？我还能骗他一辈子吗？”
“或者，你可以趁着他还年幼不懂事的时候，给他娶个继母。”
“你能忍受我们的孩子叫别人‘娘’？你就不怕我娶了继室之后再有别的孩子，委屈了他？”
“我若说我受不了，你能让我把他带走吗？至于委屈，就像你说过的，他只能怨他自己，没能投个好胎。”
“你想赌，我就陪你赌，但是赌约得改一改。如果这胎是女儿，那就按你说的做，但如果这胎是儿子，我们就再要个孩子。”
“不……”柳欣妍想说不可能。
唐敬言接着道，“第二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按你说的，孩子你带走，我给你休书和保证书。”
她腹中孩子连两个月都未满，待孩子落地，至少也是七个月之后的事了，如果是女儿倒也罢了，如果是个儿子，至少还要再怀胎十月，这之间满打满算绝对要超过一年半，要是运气不好，一直怀不上，等长子长大了，她还谈什么离开？
“或者……你说要把儿子留给我，是为了撇下我们父子，再醮？”
“我若保证此生不二嫁，不论孩子是男是女，你都能让我把他带走吗？”
“我若保证此生不二娶，你能和孩子一道留下吗？”唐敬言说这话的时候，柳欣妍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如果她不走，他又何来二娶。
“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
“因为我们有孩子了，孩子要的是父母双全。你说你当初救我是顺应本心，我也想顺应一次本心，把你留在身边就是我的本心。”
“你刚才明明答应过，不阻止我离开的。”
“对，但我也说要留下孩子，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舍得孩子的。”
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难以理喻的事，比如此刻的柳欣妍，因为唐敬言的话而愤怒地口不择言，“那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我是不是就能马上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吗？我就舍给你看。”
“好，你是孩子的母亲，他现在就在你肚子里，你自然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来人，去药铺，让他们熬一碗药送过来。”
“不是安胎药，是……落-子-汤。”
别说唐敬言了，不管是唐夫人还是唐掌柜，但凡知道是谁给柳欣妍送了落子汤，那人还能有好下场吗？于是这人把唐敬言和柳欣妍的双重‘命令’传达给了府中最适合背这口黑锅的人，那位为了安胎被特别请进府里的老大夫。
“你再说一遍，他们要什么汤？”
“落子汤。”那人声音很小，他感觉转达这样的话也是死罪一条。
“你是不是听错了？”他近来废寝忘食准备那些药膳，虽然暂时还看不见功劳，但苦劳肯定是有的，这才几天啊，就让他准备落子汤了？当人命是儿戏吗？把他老人家当猴子耍吗？
“大夫，我才二十出头，耳朵好使得很，就是落子汤，还是夫人亲口说的，不要安胎药，就要落子汤。当时大人的脸色都青黑青黑的，太吓人了。”
“行，他们要落子汤，我就给他们备一碗。一碗够吗？不然我一次多熬几碗算了。”
“……您老保重。”大人和大人的爹娘可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他现在就可以想见，一旦夫人腹中孩子不保，唐府之中将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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