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言面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无辜,最后定格在了惊愕,一言不合就让躺……躺下?
柳欣妍一手叉腰,一手扶腰,柳眉倒竖,唐敬言的目光自上而下游走了一圈儿,英雄气……短了。
“要脱衣裳吗?”
“脱!”
唐敬言解开了腰带,脱了外裳,顺手叠好之后摆在了一旁。
“继续脱!”
唐敬言弯腰退靴,鞋跟并排摆好。
“继续!”
完整的一年有着四季的变换,对旁人而言,四季意味着衣物的增减,对唐敬言而言则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多时候都是唐夫人或者柳欣妍觉得唐敬言冷,他才会多穿那么一件两件的,或者直接在外头披个大麾,等出了门就直接丢给林枫。
穿得少,就意味着可脱的不多,若是按照唐敬言惯常的更衣速度,他只怕早就已经和刚出生的时候一样了。唐敬言刻意放缓了脱衣裳的速度,加上了看似自然顺手的折叠、摆放的时间,只是在等着柳欣妍这莫名而起的火气慢慢消退。不管什么人,因为什么缘由而生气,那股子气都会随着时间消逝而慢慢消散。
自被她娘提醒了之后,柳欣妍脑中涌现了许多她和唐敬言之前的相处,在当时觉得羞涩却理所当然,甚至有些甜蜜的场景,因为其间可能夹杂着的别的女人而变得龌蹉、膈应、甚至恶心了起来。
她从他那里学来的伺候他的方法,他是从谁那里学到的呢?那个谁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脑中闪过的可能性越多,柳欣妍就越难受。
柳欣妍想,如果她嫁的不是唐敬言就好了。假设她嫁的是另一个男人,嫁给他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合适,那么她可以做一个贤惠的正妻,夫君的妾室、通房,她都可以大度地安排,甚至花楼里的姑娘,她都可以允之进府,与她们姐妹相称。
“夫君。”
在唐敬言以为柳欣妍这是准备让他把里衣也脱了,手指将将碰到里衣带子的时候,就听柳欣妍开口问了句,“你想纳妾么?”
“从未想过!”柳欣妍早不问迟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起,唐敬言觉得是岳母害他。
不论是唐掌柜还是齐巍,无一例外都被问过类似的问题。唐掌柜被问及的时候因为太过惊讶而迟疑了片刻,就被唐夫人认定是有了贼心,然后唐掌柜被赶到客房睡了半月有余。至于后来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唐掌柜愣是没说,只交待唐敬言遇到类似的问题一定要坚决、迅速得给出否定答案。
至于齐巍,倒是给了个否定答案:不想。因为他觉得一个女人都够磋磨死他的了,要是多弄几个,他可能会命短。生存不易,就不要给自己挖坑了。
但唐姝婧显然不是太满意这个答案,因为她接着往下问了,“现在不想?暂时不想?那以后呢?”
因为看出唐姝婧眸中放出了危险的光芒,齐巍当即决定对自己狠点儿,“只要我还有口气在,绝对不想!”
唐姝婧终于高兴了,“那行,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记得给你多少几个纸扎的……老叟。”
听了唐敬言的答案,柳欣妍笑逐颜开,迈着愉悦的步伐轻快走到了唐敬言跟前,往他肩头一靠,伸手捏住了他的里衣带子绕在手指上转啊转,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在我娘跟前嚼了舌根,非说像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但凡正妻有了身孕,没法伺候夫君了,都要主动给夫君张罗妾室或者通房丫鬟纾解,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便不能称作是贤妻。我当时就和我娘说了,你之前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但和我成亲之后,那些就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敬言,你说我说的对么?”
柳欣妍笑容甜美,声音甜腻,让唐敬言差点儿忍不住想要点头称‘是’,但还好只是差点儿,“你和岳母说……我和你成亲之前有过很多女人?我哪儿有啊?”上辈子的事就不要拿到这辈子来说了吧!
唐敬言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义正辞严,这会儿也不用柳欣妍敦促了,他直接抢过了已经被柳欣妍绕得卷卷的里衣带子,径自褪去了里衣,“你曾经不是说你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我身上的伤疤吗?现在你再看看清楚,那些伤疤还在不在?!”
柳欣妍知道他的意思,他还是他,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
“你明天就和岳母说,我不会纳妾,我爹娘不会逼我纳妾。我这辈子就守着你,守着孩子。”
其实唐敬言和柳欣妍都清楚得很,这是他给她的保证,和其他人无关。
“等我鹤发鸡皮了,你看别人娇妻美妾在怀,你不会羡慕?”
“我比你长了十岁,等你鹤发鸡皮,我可能都蹬腿归天了。”唐敬言说得太快,快得柳欣妍都来不及捂住他的嘴。然后本来准备捂住他嘴的手就下滑到了他的腰身之上,没有衣裳的阻隔,柳欣妍依旧无法掐住唐敬言腰间的肉,因为他近来又恢复了演武的习惯。
唐敬言按住她在他腰间不停滑动的手,拉起放在了他耳朵上,“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定然会交待咱们的后辈子孙,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守着你,千万不要被外头那些个糟老头子给骗走了。”
“知道了,你们唐家就是貔貅窝,只准进,不准出。”
“不生气了?那就休息吧。”唐敬言正准备把刚才甩在一旁的里衣重新穿回去,却被柳欣妍压住了手。
“先等等。”
在柳欣妍和季敏说话期间,唐夫人单独找了唐敬言,教训了他一顿。其实不用唐夫人说,唐敬言也知道他今天这事儿做得不对。他其实并不是不能忍,只是想要证明她是属于他的,想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和味道。
这会儿见柳欣妍不肯让他把里衣穿回去,唐敬言有些警惕起来,他爹和姐夫都说过的,有了身孕的女子更经不得撩拨,虽然明知道身体未必能吃得消,但偶尔还是会想要行事。这样的时候就是考验男人定力的时候了。为了不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这些做夫君得时刻提醒自己他们马上就要为人父了,必要时候,可以把自己当成宫里的内侍。
‘我是宦官。我是宦官。我是宦官。’唐敬言默念了三遍之后,觉得已经骗过了自己,平静地转过了头,拉住了柳欣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妍妍,今天不早了,咱们还是先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还要看岳母怎么做肚兜的吗?”
“我不困。”
其实唐敬言也不大困,甚至柳欣妍却折腾,他越精神,但他还是很坚定地说道,“……我困了。”
“你困了?那你睡你的,我看我的。”
饶是唐敬言这般不怕冷的,也依旧没能扛住来自夜晚的凉意,虽然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但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柳欣妍指腹的温度。伴随着她的动作,他渐渐地不那么冷了,反而还有些热气上涌的意思。
“你……你到底想干嘛?”唐敬言此刻有点儿能体会被纨绔调戏的民女的心情,有那反抗的心,却使不上反抗的力。
“我在重新记住你身上的伤痕的位置,多长,多深,什么颜色……还确实是不一样了。”柳欣妍也在通过这种方式变相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在她跟前的这个唐敬言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敬言,你睡着了吗?”唐敬言趴着,柳欣妍半趴在他背上。
唐敬言没吱声,又不是猪,怎么可能一趴下就睡着。
柳欣妍显然也知道答案,“我知道你没睡着,你的呼吸一点儿都不平稳。”
唐敬言忽而觉得,原来他教她的东西好像有些过多了。
“夫君,既然你也睡不着,那咱们说说话呀?”
背上压了一个,唐敬言呼吸都有些费劲,更不要说开口说话了。
“你说……这辈子我是你第一个女人,那么上辈子呢?谁是你第一个女人?”
唐敬言:“……”这个绝对是爹和姐夫说过的送命题。肯定是有那么一个女人的,但她是谁,长的什么模样,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像锦衣卫的那些曾经的同僚们说过的,美酒、美食、美人,都不过是纾解情绪的工具,醉了、饱了、睡了,也就结束了。
“还是……你有过的女人太多,已经记不清谁是第一个了?”
“我记得。”
柳欣妍:“……”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这般念念不忘?
在自己的食指上啃了一口,已经一脸戾气的柳欣妍继续循循诱供,“她叫什么?多大年岁?长得好看吗?夫君你当时是多大年纪?怎么认识的她?夫君你和我说说呗,我就是好奇,保证不生气。”
唐敬言没回答,柳欣妍侧耳一听,他的呼吸平稳得很,像是……睡着了?
“唐敬言!”
“她啊……比我小很多,特别爱吃醋,很爱美,有点贪吃,爱撒娇……她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最后一个。”
反应过来的柳欣妍:“……”谁贪吃了?胡说八道,好多人都说她纤秾合度,像仙女下凡!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