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
杜航：“……”不怕您着急，就怕您下毒手。
唐敬言无视了王奶娘的自荐，只自顾自地开始往孩子身上撩水冲洗，才刚撩了两下，盆里那个娃就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边傻笑边把自己身下本就为数不多的洗澡水往唐敬言脸上、身上泼。要是泼空了也就算了，偏偏他每回泼水都像是瞄准了一样，一泼一个准，全都招呼在了唐敬言身上。
“别闹。”唐敬言伸手压下了他乱挥的小手，然后……杜航就见这个娃很不客气地握住了他们家大人的手指，握住了倒也罢了，他还试图拉着往嘴里塞。
杜航：“……”牙都还没开始长，胆子就已经这么肥了吗？该说果然不愧是天家血脉吗？
“韬韬！”
杜航：“……”掏？掏什么？
杜航正替这个心大胆大的小娃娃提着心吊着胆呢，他身边的季泉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轻轻喊了声，“杜哥。”
“干嘛？”杜航有些不耐烦，现下是说悄悄话的时候吗？没看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吗？
“您觉不觉得这孩子好像……长得有点儿像咱们家大人？”
“嗤，说什么呢，这孩子怎么可能长得像……”季泉不提醒倒也罢了，他这么一说，杜航这猛地一眼看过去，还别说，这小娃娃的眉眼之间还真有几分他们家大人的俊俏，当然另有几分他们大人不可能有的娇憨和天真。
“小季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长得好的人吧，瞧着总有几分相似之处。”杜航在一旁教育季泉顺便说服自己的时候，就听唐敬言复又开口，这一回，语气严肃了很多，“唐韬韬！听话！”
失而复得让唐敬言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娃娃最擅捕捉来自大人的善意和喜欢，再加上血脉亲缘，唐家小公子便十分作死地一直用小胖手小短腿在试探亲爹脾气底线的边缘试探。
这会儿唐敬言声音一沉，笑意一敛，本来活泼得不行的唐家小公子立马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小手手也不拍水了，小脚脚也不乱蹬了，就轻轻地捏着他家亲爹的手指，在唐敬言盯着他的时候，他低低地‘呀’了一声，那声音听着十分乖巧可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航仿若从他脸上看到了献媚和讨好之色。
因为小家伙十分配合，是以很快他就被从铜盆里捞了出来。用棉布擦干穿上小衣裳之后，便立马又变回了香喷喷的可爱宝贝。没了襁褓的束缚和遮挡，小家伙只穿着小小件的衣裳和裤子躺在床榻之上，露出肉乎乎的小手和小脚。
“你们看着他，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回来。”
“是。”杜航不仅看着，简直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嘶，季泉你觉没觉得这屋子里头有点儿冷？”
季泉：“……”早上热得能在地上煎蛋的天气，杜哥你说冷？认真的吗？
很快，季泉就明白了杜航问这句话的意思了，只见他几步走到了床榻边上，伸手就去摸了摸小娃娃的小脚脚，一边摸一边很自然地说，“嗯……摸着好像还行，不过他年纪这么小，是不是应该给盖个小被子什么的？”
季泉：“……”那你倒是把人家的小脚脚放开，给他加被子啊。
唐敬言匆匆洗漱完回屋的时候，只见他家儿子一边打着十分秀气的哈欠，一边‘嗯嗯’皱眉用力，想从季泉手中抽回自己的小手，想从杜航手中拔回自己的小脚。
“你们在对我儿子做什么？嗯？”唐敬言觉得这两货是皮痒了，连他的儿子都敢欺负了。
杜航：“……”夜凉风大，他这耳朵被风吹得好像有点儿背？谁……谁儿子？
季泉：“……”大人的儿子？他刚才就说这孩子长得像大人，原来真的是大人的儿子。诶？九殿下的侍妾给他们家大人生了一个儿子？等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可能要人命的事情。
两人各自腹诽，手却还放在原位没有稍动，唐家小公子使劲使得脸都憋红了。
“撒手！”
杜航撒开手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床上的小娃娃道，“大，大人，这是……您儿子？”
“不像？”唐敬言不答反问。
杜航看看唐敬言，再看看床上的孩子，说实话，像还是有点儿像的，但怎么就那么让人难以相信呢？
“可是……”
韬韬被魏胤和里应外合‘偷’走的事，唐敬言自然不可能到处去说，一则有些失面子，二则怕让韬韬遭遇二次危险。至于林枫和萧飒的去处，他并没有必要向杜航他们交待。
所以在杜航他们看来，唐敬言就算是有了儿子，那也是应该待在柳欣妍身边的。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不呆在娘亲身边，指不定就被饿死了。
“所以……刚才他们说什么捡了一个孩子，其实都是骗人的，小公子是九皇子派人拐到这里来的？只为了……威胁大人您？”
韬韬确实是被拐了，也确实是想用来威胁他，不过唐敬言知道不是九皇子做的。而他们之所以没有把韬韬带走，而是送到九皇子跟前来。唐敬言想了想，应该是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们认为九皇子是个凉薄的性子，就算是发现有个孩子被放在他们府门口，九皇子也会当做不知情，任由他继续躺着。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孩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他和九皇子之间这死仇是肯定要结下的了。
但他们却忽略了，或者说他们不曾想过，人是会变的，在他们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之后。在没有子嗣之前，九皇子或者真的会如他们所以为的那样，任由他唐敬言的儿子自生自灭，但九皇子膝下多了一子之后，他那心肠就比原来软了。
想到这里，唐敬言只是摇了摇头，“不是他。”
季泉看看韬韬，又看看唐敬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想了半天，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啊’了一声，“刚才……刚才小公子差点儿……”
其实不需要季泉刻意提醒，唐敬言也不会忘记在看到差点儿被摔在地上的襁褓里头的孩子是韬韬的时候，他的愤怒和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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