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韬韬的临阵倒戈，唐敬言可谓是四面楚歌。
全家上下都站在柳欣妍那边，唐敬言在家中有些待不住，就谎称当值，拉着林枫一块儿去了酒馆。
有的人是天生就不易醉酒，有的人则是后天练出来的。唐敬言属于前者，但经历过上辈子的磨砺，这辈子的唐敬言几乎已经没有了喝酒的理由。
眼睁睁看着酒馆里的伙计一酒坛子一酒坛子地往桌上放的时候，林枫有点慌。
“大，大人。”认识林枫的人都知道，在他这里没有所谓的‘感情深一口闷’，只有一杯倒。其他人都知道的事，唐敬言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那也就意味着，唐敬言叫上桌的这些酒都是他要自己喝下去的。
锦衣卫在招人恨的同时，危险性也很高，但相对的，他们俸禄和额外收入也不少。人生在世，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手里捏着的银子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论是想得开的还是往坏处想的，酒馆都是一个好去处，一醉解千愁。
很多时候林枫都会跟着手下的兄弟们一块儿去酒馆，但他并不喝酒，他会帮着其他人倒酒，听他们的酒后真言，把烂醉如泥的他们一个一个地送回家。就像柳欣妍曾经说过的一样，林枫是个好人。
“倒酒。”
鉴于唐敬言要的酒水多，伙计十分贴心地给安排上了两个海碗。林枫在唐敬言的逼视下拆了酒封，这酒年份不浅，光是扑鼻的酒香就已经让林枫有了些许醉意。
给唐敬言倒酒的时候，林枫耍了点儿小心思，或者哆嗦或者刹不住，本来够倒两碗的酒水，一半倒在碗里，一半洒在桌上。
唐敬言刚开始没吭声，林枫怎么倒，他就怎么喝，直到倒在桌上的酒水泛滥，开始往他裤子上流的时候，唐敬言伸手压住了酒坛，“再不好好倒酒，你浪费多少，我就让你喝多少。”
他们家大人的意思，林枫听得很清楚，乖乖倒酒的话，他就自己独饮，要是再做小动作的话，那就让他陪着一块儿喝酒了。
几坛子酒下肚，唐敬言只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但在林枫眼中，他应该已经醉了，因为他跟前已经摆了很多空的酒坛。
“林枫啊。”
“属下在。”
“你知道的吧，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能再……”
唐敬言口中的失去是死别，在林枫听来却以为他说的是生离，于是微微颔首。
在唐敬言把碗稍稍前推的时候，林枫不自觉地替他倒酒，倒到大半碗的时候，林枫收了力道。结果酒坛子一落到桌面，已然被唐敬言一把推到了他跟前，“你也喝。”
一杯酒就能倒，半坛子酒他可能会直接去医馆，“大人，我不会喝酒。”
唐敬言闻言，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而笑了起来，“你会，你的酒量还是我亲自练出来的。”
林枫这下子终于确定，他们家大人这是喝醉了，他是什么时候被练的酒量，在他们家大人的梦里吗？
“大人，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回府吧。”倒酒，听真心话，再给送回家，他也就能回家休息了。
“我不回去！”
唐敬言在林枫跟前说过很多次，说韬韬除了长相之外，没什么地方像他的。林枫当时也深以为然，毕竟小公子看着就十分纯良的样子，但这会儿，且不说别的，这股子任性、骄横、不讲理的模样，小公子好像就是随了大人的。只是大人平日里十分稳重自持，不曾外显罢了。
“您再不回去，夫人要担心了。”和喝醉的人没法讲道理，那便只能尽量提让他即便喝醉了也依旧难以忘怀的事或者人。
“担心？才不会！她都没来找我。”于唐敬言而言，和韬韬一块儿睡，和独守空房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是有的，陪着臭小子睡还不如独守空房呢！
“来了，夫人才刚遣人来找您呢！让您尽快回府，不然……不然夫人只怕就要生气了。”
“她来找我了？在哪里？”怕唐敬言找不到柳欣妍就开始发酒疯，林枫忙道，“夫人刚走，属下马上带您去追她。”
醉酒的唐敬言，柳欣妍是见过的，在前世唐夫人她们忌日的时候。这辈子大家都好好的，唐敬言即便喝酒，也几乎都只是小酌。外头随便喝上两杯，一路散散酒气，到家的时候几乎也就只剩下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酒香了。
“敬言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这会儿的唐敬言闻着就像从酒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大人没说，属下不知。”于公务而言，林枫知道再多都不为过，因为他是唐敬言的左右手，但在私事上，林枫是很知道分寸的，不论听到了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多加议论。
认识林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着上辈子的恩情，柳欣妍也不想为难他，觉得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之后，柳欣妍冲着他点了点头，“辛苦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就柳欣妍一个人，自然是扛不动唐敬言的。但说唐敬言醉了吧，他也没有醉成一滩烂泥，还能自己走走，说他没醉吧，他看着又与平日大不相同。柳欣妍唯一的感觉，好像是韬韬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虽然长大了，但依旧没改掉粘人的性子。
唐敬言起先还走得挺利索的，走着走着就越来越矮，借她的力越来越多，柳欣妍被借力借的腰都快要断了。
“你好好走，别压着我，不然今晚你就睡园子里。”
“妍妍？”因为柳欣妍的语气很凶，唐敬言听出了是她。
“嗯，是我。你自己能不能多使点劲？”
唐敬言闻言，侧头思考了一阵子之后，驮着的背猛地一挺直，坚持了几息之后重新伏在了柳欣妍肩头，整个人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别不理我。”
柳欣妍：“……”不折腾还好，这么一折腾，感觉他人更重了一些。再这么折腾下去，柳欣妍觉得她今天会和他一块儿睡在园子里头。
“都听你的，有话咱们回屋再说，好吗？”跟喝醉酒的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就算懂了，第二天起来也有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这样，她还不如省点儿力气把他弄回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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