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唐家小公子了，马车才刚停下，柳欣妍将将下了马车，正转身准备把韬韬抱下马车呢，韬韬就已经开始喊季敏了，这一声把她耳朵震得嗡嗡的。
“就不能小声点儿吗？”柳欣妍稍稍缓过来之后，就伸手在韬韬屁股上拍了一下。毕竟是亲娘，气势虽然做得很足，但几乎没用多少力道。
季敏听到声音赶出门来，正瞧见这一幕，“干什么呢！孩子还小呢，打他做什么？韬韬乖，外婆抱！”
柳欣妍被训得有些讪讪，默默地跟进了院子里头。
“韬韬啊，和外婆说，你娘打得你疼不疼呀？”
韬韬转头看了眼柳欣妍之后，才缓缓摇了摇头，小小声说，“不疼。”
柳欣妍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家单纯无知的儿子被唐敬言那家伙带坏了。她刚才根本就没有用力，那力道敲个鸡蛋都不会破，绝对是不会疼的，要是原来韬韬肯定是直接说不疼的，这会儿居然还看完她才说不疼，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娘误会是受了她的眼神威胁这才不敢说实话的吗？
果然，季敏确实想多了。
“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要动手才行吗？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小时候我打过你几次？还不都是和你讲道理居多吗？”
柳欣妍觉得自己小时候十分乖巧，根本就没有挨打的理由。但这会儿她娘明显在生气，她要是和她辩的话，只会让她更生气。但要让她低头认错，她也是不愿意的，她耳朵这会儿还有点儿嗡嗡呢。
想来想去，柳欣妍还是觉得这事儿得算在唐敬言身上，“这都是敬言的意思，敬言说了，您啊，婆母啊，公爹啊，都太疼韬韬了，要是我们做爹娘的也跟着惯着韬韬的话，他恐怕就真无法无天了。平时敬言在家的机会也不多，我这是暂时母代父职。”
“你是说，敬言没事就打韬韬？”
柳欣妍：“……”
“娘，韬韬是敬言亲生的，而且公爹和婆母都在呢。”
韬韬让柳欣妍带着来外婆家，一是想外婆了，二是想小舅舅了。
不过今天有些不凑巧，“前些日子有人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夫子，元宝开始读书了，下午才能回来。”
“谁介绍的？元宝读书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没和我说？”
“是前头街的王大娘的小儿子，上个月刚娶了媳妇，那小媳妇的弟弟是个做学问的，听说他当年启蒙找的就是这个夫子，教得特别好。今天才去第二天呢，谁知道你弟弟那顽劣性子能学多久，万一我这头和你说了，你弟弟学个三四天就哭着回来说不学了，那多丢人。”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元宝进学了也好，以后要是学有所成，让他好好教教韬韬。”
“他啊，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韬韬还是得让女婿来教。亲家不是说过的吗？女婿当年读书读得可好了，状元那就是愿不愿意考的问题。”柳欣妍正想代唐敬言自谦几句呢，季敏突然来了一句，“不过韬韬要是随你就不好说了。”
柳欣妍：“……”这是亲娘能说出口的话吗？
韬韬调皮，两只小脚丫子乱踢，勾到了放在针线筐上的一块布，眼见着真个针线筐快要落地，柳欣妍伸手一接。
针线筐里最扎眼的是一块很花哨的布料，“您这又是在缝什么？不是和您说过了吗？别老做女红，伤眼睛。”
“没几针的事，有什么可伤眼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柳欣妍年轻，唐敬言力壮，怀韬韬的时候又特别顺利特别快，自唐敬言‘问询’过长辈们关于孙女/外孙女的事情之后，不论是做祖母的唐夫人还是还是外祖母的季敏都已经相继做好了准备。
唐韬韬有的，为了公平公正，第二个娃也必须有，比如小衣裳啊，尿布啊之类的必需品，唐韬韬没有的，比如奶娘，也得开始找了，唐夫人就专门让人找那些刚怀上孩子没多久的，长得眉清目秀的。都先挂着名儿，到时候看哪个先把孩子生下来，生男孩的，难产的，早产的都剔除掉。
“这颜色大小……不论是元宝还是韬韬，都不合适吧。”
“给我外孙女做的。”
柳欣妍好在没喝水，不然能一口喷出来，“娘，我这还没怀上呢，您是不是也准备地太早了。”
“我有预感，很快。我准备这些算什么啊，就是费些力气，你婆婆那里连奶娘都定好了，最近在找可靠的稳婆。你公公那儿，已经开始在给唐家的头一个孙女踅摸好木头准备打嫁妆了。”
傍晚唐敬言回屋的时候就见柳欣妍在床榻上打滚，光是看她打滚的姿势，都能看出她挺烦躁的。
“怎么了？韬韬又惹你生气了？实在气不过就打两下就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记事，也不记仇。”
唐敬言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已经盘算好了，如果韬韬真的因为柳欣妍揍他而记仇的话，他就紧接着揍他一顿，让儿子记他的仇，反正一时半会儿的，韬韬也没机会没能力报仇。
柳欣妍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冲着唐敬言招了招手，在他走到跟前的时候，一把扑进了他怀里，“今天我回娘家了，你猜我娘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以有太多答案，猜中的概率太小，唐敬言决定走捷径，“你说，我听。”
柳欣妍拽了拽唐敬言的腰带，把季敏和她说的那些话都重复了一遍。
唐敬言以为，到了他们爹娘这个年纪，名利富贵已经不是他们想要追求的东西了，天伦之乐才是他们更向往的东西。
“怎么，后悔了？又不想生了？”
“想生，怕怀不上。也怕万一生出来又是个儿子怎么办？”
“儿子又如何？衣服、奶娘、稳婆，这不是都用得上吗？至于嫁妆，你要非想用，也不是不可以。”
柳欣妍本来还挺烦的，听唐敬言这么一说，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意思，为了不浪费咱爹给准备的嫁妆，准备把咱小儿子嫁出去？”
唐敬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顺带分析了一下，“男的骨头重，八抬大轿抬着绕城一圈怕是都够呛，让他自己骑马送上门算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还是生个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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