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红绡和不归居的交情,这话说的,便有些突兀了。
萧琳琅听在耳里,不由愣了一愣。正待再问时,就见红绡展颜一笑,转身款款的走了。
萧琳琅心中狐疑。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她想通其中原委,就看到狄秋娘亲自送着楚大夫出云院。
“多谢楚大夫!此事,就拜托楚大夫了!”狄秋娘朝着楚大夫微微一福。
“分内之事,何敢当馆主如此大礼!”楚大夫回礼道。对着狄秋娘,楚大夫规规矩矩得像个面对夫子的学生。哪有平日里对待萧琳琅她们的倨傲和狂狷?
萧琳琅撇了撇嘴。又听到楚大夫道:“馆主请留步!”
狄秋娘应了一声:“慢走!”转身就回了云院。
独留楚大夫伫立在云院门口,怔怔地看着狄秋娘远去的背影出神。
萧琳琅又撇了撇嘴,上前两步,重重一记拍在楚大夫的后肩。
楚大夫吃了一惊,猛然转身,提掌做势就要反袭,结果对上萧琳琅那一脸的愣怔,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怎么是你?”楚大夫皱了皱眉,道。
萧琳琅原本只是想吓吓楚大夫,没想到差点挨了他一掌,此时颇有些心神不定。勉强将气喘匀了,没好气道:“是我又怎么了?”
楚大夫知道萧琳琅的身份,自然不好像对待别的花娘丫鬟那样对待萧琳琅,因此只道:“你在此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等你这个神医呗!”萧琳琅嘟了嘟嘴,道。
“你病了?”楚大夫看了看中气十足,气色红润的萧琳琅,疑道。
“你才病了呢!”萧琳琅没好气道:“是司马姑娘,我瞧着司马姑娘近日气色越发的不好,人也越发的消瘦,这样下去,怕是不行,成欢哥哥又不在,这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你赶紧的去看一看!”
楚大夫闻言,脸上便现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来。
在浔阳别馆,他除了给狄秋娘上门看诊,余下除了萧成欢,别人都得自己去他的医馆,便是狄念都不能例外,也就是因着萧成欢的关系,这司马醉儿,他可是亲自上门看了两回了,已经破了他的规矩。
“你哪来这么多规矩?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点!”萧琳琅自然是知道他的这个破规矩的,可是以司马醉儿这消沉的样子,断不可能自行去医馆看诊。再者说,萧成欢也不喜司马醉儿出不归居。因此,只能逼着楚大夫上不归居去给司马醉儿看诊。
楚大夫听萧琳琅这一番胡扯瞎掰,不由失笑,没好气道:“你不知道我在江湖中的名头么?跟我讲医者父母心?”
萧琳琅自打来浔阳别馆,楚大夫就已经在浔阳别馆坐诊了,加上他规矩又大,又只与狄秋娘交好,旁人怵于狄秋娘的积威,鲜少有敢打听楚大夫的事。便是萧成欢,也很少提及楚大夫的私隐之事。因此,萧琳琅听得楚大夫有此一问,却是一脸茫然。
楚大夫却莫名起来逗 弄之心,有心吓唬吓唬她,将身子往萧琳琅声边凑了凑,俯首在萧琳琅的耳边,轻声道:“琳琅姑娘可听听过邪医洗髓?”
邪医洗髓?什么鬼?萧琳琅偏首看向楚大夫,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茫然之后更重。
楚大夫瞪着她半晌,见她到底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得作罢,一甩袖,转身就走。
“诶诶诶,楚大夫,你去哪?先去不归居看一看司马姑娘!”走得远了,萧琳琅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虽说楚大夫规矩大,但司马醉儿到底是萧成欢心尖上的人,便是看在萧成欢的面上,楚大夫还是去了这一趟。
饶是楚大夫得了萧琳琅的描述,心里有了些底,然当真看到司马醉儿本人的时候,到底还是被吓了一跳。果然,一号脉,身子虚得不能再虚了。
“司马姑娘,你这是真不要命了!”以他的妙手回春之力,只要好生将养,哪至于瘦到脱相?“既然司马姑娘自己不要命了,便不必浪费楚某的时间了!”
楚大夫转身作势要走。
“楚大夫!”萧琳琅一个闪身,急忙将他拦下。
楚大夫冷眼扫过司马醉儿,对上萧琳琅的目光,道:“司马姑娘自寻死路,便是大罗金仙前来,也求不了她,恕楚某无能为力!”
司马醉儿神色漠然,对于楚大夫和萧琳琅的对话置若罔闻。
楚大夫气恼不已,冷哼一声,道:“司马姑娘一心求死,勇气可嘉,只可惜的腹中胎儿,连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话音将落,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萧琳琅闻声望去,只见司马醉儿难得地神情起了变化,正站起身来,一脸惊惧地看着楚大夫。因动作太大,将那坐凳都打翻了。
萧琳琅看了看司马醉儿,又回头看向楚大夫,结结巴巴地问道:“腹,腹中什么?”
楚大夫冷笑道:“人家做母亲的都不急,你一个丫头急什么?”
萧琳琅能不急吗?司马醉儿得萧成欢 爱重,司马醉儿的孩子不就是萧成欢的孩子?眼下萧成欢不在,司马醉儿又是这么一副状态,突然说有了孩子,这岂不是更加的,雪上加霜?
“什么胎儿?”司马醉儿突然朝楚大夫走了两步,厉声道。
也不知是身子太虚,还是受惊太过,一时间,竟差点站不住,身子不由晃了几晃。萧琳琅急忙奔上前,将她搀住。司马醉儿依着萧琳琅,堪堪站稳了身子,目光紧紧地胶着在楚大夫身上,一字一顿地,复又问道:“楚大夫,什么胎儿?”
楚大夫道冷冷地看着她半晌,道:“你身为女子,竟不知自己已有身孕,有何资格为人母!”
楚大夫此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耳里,司马醉儿便是想装听不见也不可能。
已有身孕!
楚大夫此番话对司马醉儿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她就只有萧成欢一个男人,此时怀有身孕,自然就是萧成欢的!可是,以她与萧成欢之间的这等恩怨,这个孩子如何能来世上?简直就是个冤孽!
“不!”司马醉儿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没有血色。尖叫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怀有身孕的,我不可能怀有萧成欢的孩子!”
楚大夫冷哼一声,漠然地看着司马醉儿。
司马醉儿对上楚大夫的目光,猛然醒过神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萧琳琅,奔向楚大夫,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哀求道:“楚大夫,你一定诊错了,对不对,一定诊错了!”
楚大夫却嫌恶地一甩衣袖,将司马醉儿甩开,怒道:“想我堂堂洗髓谷邪医的名头,竟连这小小的喜脉都能诊错?”
“洗髓谷?邪医?”司马醉儿怔了一怔,喃声道:“你是邪医楚黎?”
楚大夫哼哼一声,算是默认。
司马醉儿的脸上不可避免地露出绝望地神色来。邪医楚黎,她虽然没有见过,当是当年曾听父亲司马雍与步飞羽多次提起过,都说此人少年成名,虽年纪轻轻,但在医学上大有成就,只是为人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救人治病,全凭心情,若是遇上那让他不喜的,兴许一包毒药将人毒死了也不一定。在江湖上,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没想到,此人就在浔阳别馆!
司马醉儿回忆起当初步飞羽与司马雍谈论邪医楚黎之时的认真神情,不由对他的恨意更是重了几分。
连邪医楚黎都归了魔教所用,明明邪医已是他的人,可当前着司马雍的面,他装的多像啊!
司马醉儿捏了捏拳,咬了咬牙,低声道:“素闻邪医医术高超,可有法子……”
“姑娘!”司马醉儿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话还没说完,便被萧琳琅打断。萧琳琅尖声道:“司马姑娘体质虚弱,还请楚大夫替司马姑娘好好看诊,看如何安胎将养,待他日成欢哥哥回来,定然会重谢楚大夫!”
又转身朝司马醉儿道:“司马姑娘与成欢哥哥相处多年,最是了解成欢哥哥,莫要伤了成欢哥哥的心才好!”
她伤萧成欢的心?司马醉儿冷笑道:“琳琅姑娘,觉得这孩子该生下来?届时,这孩子是该杀了他的母亲替他的祖父一门报仇,还是杀了他的父亲替她的母族报仇?”
这恩怨情仇!萧琳琅张了张嘴,一时间应不上话来。半晌,方道:“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祖辈的恩怨自不能牵连到孩子身上,你不能……”
“我为何不能?”司马醉儿道:“孩子在我的腹中,我有权决定!”
“不可!”萧琳琅反驳道,只朝楚大夫交待,道:“不管如何,必须得保证胎儿的安全,待到成欢哥哥回来再作定夺!”
“不!”司马醉儿反对道。
然楚大夫到底是站在萧琳琅这一边,只道:“好,就依你所言,我会尽量保证这孩子呆到萧成欢回来再作定夺!”
言罢,楚大夫也不管司马醉儿反对与否,径直让萧琳琅拿纸笔,他好开安胎方子。
司马醉儿哪里还站得住,顿时就情绪激动起来。
“姑娘,你不要这样!”萧琳琅生怕司马醉儿怀绪太过激动,影响了腹中胎儿,连忙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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