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兵部尚书府中一片火光冲天,等巡逻的更夫和官兵发现,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次日一早,火扑灭后,官兵在一堆烧得焦黑的废墟里,挖出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男尸。
男尸身子躺得笔直,双手交叉抱在身前,紧紧的抱着一个烧得几乎看不见字的灵,根本不像是经历过烈火焚烧的痛苦的模样。
待到仵作前来验尸时,还在这具男尸的身上,找到了一枚金边虎纹玉佩。
这具诡异的男尸的身份,至此终于明了。
同一时间,一名婢女来到将军府大门,与守门的侍卫道:“奴婢奉我家公子命令前来,将此物送给萧夫人。”
谁不知道萧夫人已经死了,在这关头上东西过来,无疑是送上门来找骂。
两名侍卫正欲将人轰走,其中一名侍卫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家将军和陈将军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即将方才婢女说的话告知自家将军。
萧璟月身着素衣,冷淡得没有一丝情绪轻抚的视线落在那名婢女身上,轻轻蹙眉。
陈林叶慢吞吞的走到那名婢女面前,隔着半丈距离,看了看她怀中的盒子,问:“你家公子是谁?”
婢女答道:“是李辰轩,李公子。”
陈林叶又问:“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婢女答:“天霜草。”
早在曲绫为萧璟月取心头血时,李辰轩便告知曲绫,天霜草被盗了。
兜兜转转几个月,没想到“被盗”的天霜草居然主动出现了。
然而此事,天霜草对于萧璟月来说,再没有用处。
萧璟月走到陈林叶身侧,沉声问:“可知他为何让你送天霜草过来?”
婢女道:“公子说,萧夫人曾向他讨要天霜草,那时他拿不出来,如今终于寻得此物并且奉上,算是为当日囚禁萧夫人的事道歉,自此互不相欠。”
此时,萧璟月终于认出了这名婢女。
当日曲绫受伤被困于珍宝阁时,便是这名婢女在旁伺候曲绫。
婢女见萧璟月和陈林叶似乎无意接她手中的东西,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盒子,轻轻的放在地上。
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陈林叶压低声音问:“可要命人跟上去?”
萧璟月轻轻摇头,接过萧二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丞相府的方向纵马而去。
留在原地的陈林叶看着他来开的身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
无人的破庙里,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苍白着脸靠墙而坐,双手紧捂着腹部,身下是一滩暗色的鲜血。
去将军府送了天霜草回来婢女缓步走近庙内,走到那名女子面前,垂眸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同情。
春雨听到声音,警惕的往墙壁上缩了缩,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哑声问:“你是谁?”
婢女淡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过来送你上路的。”
春雨面色骤变,整个人立即就慌了,不停的摇头喃喃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李公子的人,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不能杀我。”
婢女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腹中的,当真是公子的孩子?”
春雨身子一僵,双瞳剧烈缩起。
然未等她再开口,一把匕首没入了她的肚子。
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春雨浑身抽搐了两下,缓缓的低下头,呆呆的看着没入自己腹中的那把匕首。
维持这这个姿势,彻底的断了气。
婢女又站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断了气之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用瓶口对着春雨的嘴巴,把瓶子里的东西灌进去。
做完这一切,婢女没再逗留,离开了这座破庙。
几个时辰之后春雨会因为借魂蛊而“活”过来,可她腹中还插着匕首,这个地方没人能为她诊治,即便活过来,用不了半刻钟,也会再度死去。
而这一次死去,便是真正的死亡,大罗神仙显形也救不活她。
离开破庙后,婢女特地绕到兵部尚书府外的街道上,远远的看向兵部尚书府。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昨日的情景。
昨日公子夹着一身诡异的寒意来到珍宝阁,将装着天霜草的盒子交给她,命她明天辰时末送去将军府。
东西送到后,再去寻春雨的下落,彻底的杀死她。
做完这两件事,她便自由了。
……
被封的兵部尚书府内突然走水,李辰轩死在自己旧日所住的院子里的事,很快便传遍整个京城。
京兆尹府中,李凝儿得知此事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恨到极致时无数次想要与李辰轩同归于尽,只是一直没能狠得下心动手。
如今恨累了,恨不动了,打算放下了,却告诉她,他死了。
而且,还是以最不体面的方式死法。
李凝儿满心苦涩的想,听闻曲绫的死讯后,他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跟着去下面找她了吗?
“姐?”李骁旸见李凝儿面色不太好看,担忧的唤了声。
李凝儿垂眸看着自己掩在袖子底下遍布刀痕的双臂,声音轻轻道:“我没事。”
也好,也好。
他死了,她也算是解脱了。
……
曲绫是在一阵颠簸中疼醒的,意识还未完全回笼,便听到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还伴随着让她周身不适的摇晃。
“小姐,您可算醒了。”锦衣心中一喜,立即取了水壶,将曲绫抱在怀中,喂她喝水。
曲绫脑中已然有些混沌,凭着本能去喝递到嘴边的水,吞咽时一不小心太过用力牵动了心脏,一阵撕心的疼痛蔓延开,疼得她下意识吐出口中刚喝进去的水。
锦衣见状,慌忙放下水壶,边取来帕子替曲绫擦脖子上的水。
一番折腾后,曲绫脑子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双目茫然的打量了两眼周围的环境,视线最后落在了锦衣的神色。
曲绫虚弱的冲她笑了笑,轻声问:“这里是哪里?”
锦衣红着眼眶凑到她耳边,声音轻轻的回答:“在马车里。小姐,我们回苗疆,我们回家。”
对于锦衣来说,即便离开苗疆六七年了,苗疆已然是她的家。
曲绫愣了愣,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好,她这个样子,再留在京城,只会成为其他人的累赘,离开一阵子也是好的。
锦衣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放不下萧璟月,又道:“听人说萧将军病好了,现在祁国所有百姓都期盼着他能上战场为祁国战胜东瀛呢。”
曲绫扯了扯唇,依然没吭声。
锦衣瞧见自家小姐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愈发的心疼了。
然未等她再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容溪冰冷的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是义父派你来抓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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