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冰冷异常，一个看着像人的柳树妖与一个不知死了有多久的女鬼面面相觑着，气氛实在诡异地紧。
白衣女鬼五官十分模糊，阿离壮着胆子想努力看清她长什么样，确是什么都看不到。那女鬼呵呵地笑着，猝不及防地凑近了阿离，几乎就要脸贴脸。阿离“啊”的一声叫出来，瞬间双腿无力便瘫软在地。
那白衣女鬼脸上居然没有五官，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肉团。白衣肉团明明没有嘴巴，却不知从哪个地方发出的声音，阴森森地笑着道：“你猜猜我是谁呀，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是彭祖的女儿？你怎么会？”阿离颤抖着声音问道。
“怎么会怎样？没有五官？变成肉团？还是变成女鬼？”女鬼戏谑着说道，“小妖精，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过看在你能看见我的份上，我能勉强回答你一个。”
阿离愣住了，太多种预设在她的脑中，但同时又缠绕在一起。她头痛地厉害，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吸了一口气问道：“我只想知道叶御哥哥还活着吗？”
女鬼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那衣服上的红色血迹似乎越来越深了。
“你还算聪明，不像有的妖怪只剩下蠢。他活着，但是应该快死了。”
阿离急着问道，“为什么，他在哪？”
女鬼依旧呵呵地笑着，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这么多年，我遇见过很多好玩的人，可是却之遇见过一个像你这么好玩的妖怪。不如，看着你能看见我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选。”
“什么选择？”阿离问道。
“第一是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你来的来处。我向你保证，你的仇人一定会死。”白衣女鬼逗弄着墙壁上的长明灯，墓室变得忽明忽暗。
阿离皱着眉头问道：“但是，叶御哥哥呢？”
“会死。”女鬼云淡风轻地答道。
“第二种选择呢？”阿离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眼泪又止不住地流着。
白衣女鬼伸出了冰凉的手，竟然帮阿离擦去了眼泪，只是，擦过去的那个地方，留下来一道长长的血痕，那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手。那双手的主人依旧是声音沙哑，只是比刚刚温柔了许多，女鬼面对着阿离认真地说道：“第二种，有点残忍，你得陪那个姑苏的小河妖一起死。”
“不能活吗？”阿离有些木了，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不能活。”女鬼又恢复了刚刚那冰冷且沙哑的声调。
叶御对她那么好，尽管他又那么多的小毛病。但是，这时候，弃他而去，阿离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阿离望着那个诡异的白衣女鬼，带着几分颤抖却十分坚定地说道：“我选第二种。”
白衣女鬼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吹灭了手中的长明灯。忽然间，这墓室变得和刚刚炯然不同了。
墓室变得明亮多了，连刚刚湿滑的墓道也变成了各种金银砖块装饰的墓道，在离阿离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厮缠着。
其中一人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的叶御。
那个除爹娘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两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动作慢了下来，都往阿离的方向看过来。叶御大惊，一边继续和道士打着，一边大声喊道：“阿离，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快走。”
正是焦着之际，恰逢阿离进来扰了叶御心神。牛安魁抓住这个时机，拿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陶盆，扣在了叶御头上。
“叶御哥哥。”随着阿离的一声大叫，叶御全身已经开始化成水，阿离忙冲过去抱住他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回姑苏的吗？你还说要娶我来着，你怎么能留阿离一个人在人世呢？”
牛安魁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颤抖道：“烟儿，你。。。。。。”
阿离回头望着这个瘫坐于地上，满身都是伤痕的道士，心里的愤怒到达了极点，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拿起地上叶御的剑，直向牛安魁刺去。
牛安魁此时正在想着几十年前的往事，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当年自己深爱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就在刺入的那一刻，阿离被压制住的妖性瞬间被释放出来，那些力量全部化作恨意，刺入了牛安魁的胸口。牛安魁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用力地说道：“你是谁？居然可以杀得了我？”
阿离满脸都是泪，也不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抱紧在地下的叶御。
牛安魁此时眼睛里全是愤怒，看着眼前的两个妖怪相拥在一起，不由得想起了当年。
他爱上青楼的一个舞女，为她散尽家财，甚至连功名也不要了。可是最后，她居然告诉自己她是妖，人妖殊途？可是，自己的情那么深，居然比不过一个妖怪吗？后来他学道，不过是想长生，成了仙，就可以陪着她了。
可是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柳烟还是不肯爱他，就连见他一面也不肯。
到最后，他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恨。
他杀了柳烟和那个妖怪，杀了很多很多的妖怪，可是他还是恨。
恨到极点，他大吼一声，拔出了胸前的剑，直刺入阿离的身体中。随后，他的身体也慢慢瘫软下去，从他的怀中渐渐有金色的光逃离出来。
那是这么多年他所收集的妖灵，此时所有妖灵化作了金色的虫子，都啃食牛安槐的骨血，不过一会儿，牛安魁已经变成了一副骨架，可是妖灵还不肯善罢甘休，知道白骨也化作了灰烬。
阿离的身体也慢慢地透明了，但是依旧和叶御抱在一起，她脸上全是泪，身上全是血，身上很痛，很累，只能用尽全力地蜷缩在叶御的怀里。
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着，也不是一个人死去。
这样就足够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一个小故事已完，本次小故事鸡汤：珍惜眼前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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